第373章十五月儿圆
徐庆听见师父的话,点了点头。
知道师父这是疼自己才这么说的。
因为这种话,旁人可绝不会说。
更明白,这是师父怕自己走上歪路。
徐庆正色道:“师父,您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做违反组织和纪律的事情。”
老张抬起因多年在车间干活,而导致满是老茧的右手摆了摆,道:
“小庆,知道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不管别人对你怎么溜须拍马,你要一直清醒,千万不能犯错,在你这位置,将来遇到的人和事会很多,师父我没啥文化,可活了大半辈子,阅历还是有的,记住,永远不能做没原则的事。”
徐庆郑重地再次点头,谨遵老张教诲。
不过因为他先去了老丈人家,得知师父身体不适,忙问道:
“师父,我听我爸说,您上周在厂里中暑了,身体好点没?要不今儿我带您上医院检查一下,珍莲她们都不在您和我师娘身边,我来了,我管!”
老张呵呵一笑,心头顿时一暖,眯起眼睛道:
“臭小子,师父有伱这句话就够了,我这把老骨头,还硬着,没啥事!”
“可您.”
徐庆打量着师父老张,见脸色不是很好,当即站起身道:
“师父,您别硬撑着,珍莲她们不在,这不是还有我这个当徒弟的。”
老张突然咳嗽起来,忙掏出手绢,擦完嘴道:
“臭小子,师父真没啥事,前两天,你师哥赵二愣子,他拽着我去医院了一趟,医生说没事,就是上年纪了。
人啊,一老就不中用喽。”
老张说完,缓了缓,继而又道:
“赵二愣子这几年总算是开窍了,也学好了,不再闯祸,没事就来我这,帮我和你师娘干活,你来之前没多久,他刚走,你就安心忙你五分厂的工作,我跟你师娘,别惦记。”
徐庆闻言,稍微思索片刻,伸手指着老丈人让拿来的那五包中药,道:
“师父,那您可记得按天吃药,要是家里没柴火,煤球,缺啥的,您让我爸或我小舅子解放,从厂里打电话给我,我让人给您送家来。”
老张见到徐庆,心情大好,抬手摸着徒弟脑袋,“臭小子,真拿你师父我当老头了,我家里啥都不缺,你就安心把你家的事情弄好,把五分厂管好,师父我现在,还不用你担忧。”
徐庆咧嘴一乐,“那倒是,谁让您是我师父,我能有出息,都是您教的好。”
“臭小子!”
老张哈哈大笑,心头甭提多舒坦,扭头朝刚给徒弟端来热水和月饼的自个老伴喊道:
“老婆子,赶紧炒俩菜,我们爷俩儿今天喝点!”
徐庆忙劝阻道:“师父,您身体不好,今天咱就不喝了。”
老张顿时提起精神头,“臭小子,怎么着?当了厂长,尾巴翘起来了,都不想跟师父喝两口,觉得师父我没资格跟你这个大厂长一起喝酒?”
“啥嘛,师父,没您这么说徒弟的,我就算是当了厂长,可在您跟前,我永远是您徒弟,哪敢说不陪您喝酒,这不是您身体”
老张抬手打断,“臭小子,那就听话,等下陪我好好喝几盅。”
徐庆见状,只好不再劝阻。
师父高兴,那就陪着小酌几杯。
何况今儿又是中秋,师父和师娘的几个孩子,都没回来。
家里就他们俩人,冷清清的,徐庆也不忍心就这么走。
半个小时后,徐庆吃着师娘刚炒的两道下酒菜,以及一盘拍黄瓜和糖拌西红柿,坐在炕上陪着师父喝酒。
不过,徐庆没多敢多喝,一方面是来时骑着自行车。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担心师父老张的身体。
老张其实也知道自己不能喝太多,但今儿过节,又见着了最喜欢的徒弟。
心里说不出的敞亮,高兴。
三杯酒下肚,便已是满面红光。
酒过三巡,四两白酒没了,徐庆把酒瓶收起,交给师娘,然后对师父老张道:
“师父,今天咱爷俩就喝少点,我骑车来的,您可不能让我醉醺醺的回去,我怕我媳妇收拾我。”
老张喝的虽不是很尽兴,可也痛快了,用筷子夹着一块西红柿,塞进嘴里,哈哈笑道:
“臭小子,知道想着家里就好,那就这样,等啥时候不忙了,再来家陪师父喝,对了.
记得下次把你儿子带来,我跟你师娘可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小家伙了。”
徐庆笑着应道:“那没问题,我下次一准带我儿子过来看您和我师娘。”
十分钟后,徐庆骑着车,在师父和师娘的目送下,出了胡同,上了大街,在灿烂的夕阳照耀下,沿着街道右边,一脸轻松惬意地朝自家大院回去。
夕阳耀在脸上,映的通红。
而在师父家,那四两白酒,徐庆一个人独自喝完都没啥事,脸也也不会变。
所以,一路上他自行车骑的很稳。
街道两旁栽种的槐树,七八月才开的花,如今这时候,正郁郁葱葱,还有淡淡花香飘散。
偶尔遇上了在街上瞎跑疯玩的小孩,不得不按动车铃,提醒一下。
街道墙壁上,红色标语,今儿刚换,鲜红油漆还未干透,发散着刺鼻的气味。
与槐树的气味交织在一起,融汇成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徐庆回到自家时,已下午五点多钟了。
而来他家的冯文军和钱兵,田中清,周平泰等人,等了好久,没等到徐庆回来,已走了。
但二麻子还在,二麻子不着急,他跟陈小娟结婚,算下来都十好几年了,早没了新婚的甜蜜,如今是能不在家呆,就不回去。
烦够了陈小娟拉着一张脸,对他没完没了的唠叨。
二麻子坐在徐庆家,一边和爱国,丰铭还有许大茂喝酒,一边倒苦水。
听到屋外院里响起了自行车的动静,二麻子微醉的红着脸,抬头一瞧,见是徐庆回来了。
顿时呲牙嘿笑道:“庆子,你让哥哥我这一顿好等,你要再回来迟点儿,我就得在你家过中秋了。”
徐庆把自行车在屋门跟前停好,迈步进屋,掏出身上的牡丹,递给二麻子一根,许大茂一根,看向二麻子道:
“麻子哥,抱歉,我去给我老丈人和我师父送月饼了,不知道你来,你找我有事?”
二麻子接过烟,叼在嘴角,“嗐,没事,这不中秋嘛,我媳妇在家烙了些月饼,我没事干,过来给你家送点,顺便躲个清净,省得她有事没事就对我发牢骚。”
徐庆闻言,不由一笑,坐在二弟爱国身边。
二麻子用火柴点着烟,给许大茂也顺便点着道:
“庆子,德全哥和平泰哥今儿也来你家了,跟我结伴一块到的,还有咱们三厂的钱干事他们,哦,对了,你现在五分厂的保卫科科长,叫冯文什么来的,也来了。”
徐庆听二麻子这么一说,转身看向身边二弟。
徐爱国道:“大哥,冯文军拿了两盒月饼,说是他和孙德友俩人,一人一盒。”
徐庆嗯了一声,目光一扫一旁桌上,摆满的月饼,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今儿这么多人来自家。
刚从师父家喝完酒回来,徐庆坐在炕上,陪着二麻子和许大茂以及二弟,三弟,接着继续喝。
直到六点半左右,二麻子离开,许大茂骑车去他父母家了。
徐庆这才坐在屋里,和弟弟妹妹以及媳妇、儿子,吃起晚饭。
本来徐庆是留二麻子和许大茂一块吃晚饭的。
但二麻子和许大茂推辞不肯,徐庆也不好强留。
晚饭吃毕,等静红和晓雅在厨房把碗筷清洗之后。
徐庆坐在院里,与同住在后院的老太太,二大爷一大家子,坐在院子中间赏月,吃月饼。
夜色下,明月又大又圆,又亮。
月色清明如水,倾泻而下,给宁静的大院,添了一抹舒适。
徐鸿志站在马静红和徐庆中间,捏着手里的月饼,吃的津津有味。
恰在这时,前院的三大爷一大家子人,和中院一大爷一家,贾家,傻柱,也来了后院。
换在往年,院里众人要是聚在一块过中秋,多半是在中院。
一来,易中海是大院三位管事大爷中的一大爷。
在大院里威望最高。
二来,中院又是在前院和后院的中间,是大院的正中心。
但今年,前院的人和中院的人,都撵到后院来过中秋。
至于原因,则是如今,大院里,徐庆的威望最高。
纵然徐庆不是大院管事的人,论资历和辈分,也都不高。
可徐庆官大,厂长。
而且这些年下来,在院里,待人接物,与人相处,一直很融洽。
大院众人都隐隐以徐庆家为圆点环绕。
这一下,后院坐满了人,显得热闹不已。
徐庆让媳妇静红,把家里的瓜果,端了一盘出来,让众人都尝尝。
刘海中与二大妈俩人,各自吃了一块甜瓜。
易中海和一一大妈没好意思,三大爷阎埠贵倒是不客气,捏着一块西瓜,刚吃了一口,就直夸好甜。
徐丰铭看向阎埠贵,咧嘴道:“三大爷,这西瓜可是我爷爷在乡下院里种的,肯定甜了。”
秦淮茹附和道:“那是,自家种的嘛。”
于莉一听,忙伸手捏了一块,递给自个闺女。
傻柱是没一点见外,抬手抄起一块,一边吃,一边点头,“庆子,你爷爷这瓜绝对上了不少粪,这比大街上有些卖的都好吃,皮儿还薄。”
徐庆笑着没说话,抓起一块,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直摇头,伸手指着嘴里掉的没几颗的牙,“小庆,奶奶我吃不下,让你儿子吃,我今天吃了静红烙的月饼,还有你一大爷送的,牙现在什么都咬不动。”
傻柱嘿嘿一笑,翘起二郎腿,吐掉嘴里的西瓜籽道:
“庆子,你是不知道,今儿下午,一大妈烙的月饼比较瓷实,老太太刚咬了一口,本来就没几颗的牙,被硌掉了一颗,没把我笑死。”
老太太眼神瞥向傻柱,抄起拐杖,作势要打,“傻柱子,你还好意思提,你一大妈烙的月饼硬,你为啥不说一声,见我牙掉了,光知道乐,赶明儿,你背我出去镶牙去。”
傻柱呲牙一笑,把西瓜皮撂在一旁,用手抹着嘴,笑道:
“好,我背您出去镶牙,但要周末,明儿可不成,我得一早去上班。”
徐鸿志听见老太太牙硌掉了,挣脱徐丰铭的双手,捏着月饼跑到老太太身边,歪着小脑袋瓜。
“太奶奶,您那颗掉的牙在哪里?”徐鸿志一边问,一边把嘴努力咧开,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牙齿道:
“太奶奶,您是上面的牙掉了还是
老太太被小家伙的话逗乐了,笑的乐不拢嘴。
于莉的闺女,扎着羊角辫,嗯嗯点头,朝老太太道:
“鸿志哥哥说的是真的,我妈就把我前段时间掉的牙,扔在我家屋顶上了。”
大院众人顿时全都被逗笑。
月,高悬,风,清凉。
众人说说笑笑,赏着明月,吃着月饼。
十点多钟,于莉见闺女睡着了,就先和阎解成抱着回了前院。
阎埠贵见时候不早了,带着三大妈,二人也走了。
中院的一大爷与一大妈,俩人在三大爷一大家子走后没多久,与贾张氏和秦淮茹,也陆续返回中院。
傻柱坐在徐庆右手边,抽着烟,在后院一直待到刘海中跟二大妈俩人回了家,转身朝徐庆和马静红道:
“庆子,静红,上次我那个事,你们帮我打问的怎么样了?”
马静红搂着怀里沉睡的儿子,刚站起身也准备回屋,听见傻柱的话,一时有点茫然,没明白问的是啥事。
而徐庆则知道,抬头给媳妇提醒道:
“静红,前几天我不是告诉你,傻柱哥让你帮他在你们团打问打问有没有女孩能看上他。”
马静红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微微蹙起眉头,“傻柱哥,我帮你问了我们团哪些没对象的,也让她们看了你照片,但是”
傻柱没等马静红说完,出声打断道:“甭说下去了,哥哥我知道了。”
傻柱右手杵在桌子上,低着头,猛嘬一口烟,然后抬起头,眼神望着明月,沉沉地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