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厂子里,冬夜的风,时不时打着旋儿跑来闹。
马解放一钻出人群,就冷的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站直身,抬头望向前边幕布上,投射的画面,依依不舍。
马科长叼着烟,巡了过来,看到是自己儿子,抬脚朝马解放屁股轻轻踢了一下。
“你跑出来干啥?还不坐回去,好好看电影!”
马解放转身,呲牙笑着道:“爸,这不是我上次从徐庆家回来,用了他手电筒,我想着,趁今天还给他,顺便我这不跟着你在厂里,提前锻炼锻炼。”
马国华眉头皱了皱,对于自己这倒霉儿子前边的话,倒是相信。
可后面的,却一个字都不信。
马国华抽了一口烟道:“是你五姐让伱出来的吧。”
“嘿嘿,这都瞒不了您,爸,还是您厉害!”
马解放伸出大拇哥儿。
马国华懒得听自己儿子戴高帽,不耐烦地摆手。
“去赶紧找你同学去。”
马解放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此时坐在厂里的众人,全都津津有味地看着电影。
尽管是黑白画质,可丝毫不影响观赏体验,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厌烦情绪。
甚至来的小孩,都不哭闹,几乎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盯着幕布上,哗哗闪烁的画面。
除了许大茂。
他是厂里放映员,每部片子,都要经他的手,他全看过,里面的台词,差不多能倒背如流。
所以这会儿,许大茂斜倚着机器,嘴角叼着烟,目光在前几排的大姑娘,小媳妇身上瞄来瞄去。
虽然许大茂眼下是有对象的人,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朝别的姑娘家看,没结婚,没喝订婚酒,他才不会顾及那些。
即便是结婚了,只要不是拴在裤腰带上,就许大茂的性子,谁也拦不住他往女人堆里扎。
因为放映机的关系,东张西望半响的马解放,一眼就瞅见了许大茂。
马解放之前元旦那天,找徐庆的时候,在后院里曾见过许大茂一面。
交情自然是没有,可好歹是瞧见了个熟人,还跟徐庆住一个院儿。
因此马解放立马就迈步朝许大茂走了过去。
“哥,抽根烟。”
马解放不知道许大茂的名字,便抬手递烟。
许大茂一扭头,看到是徐庆同学,还是马科长的儿子,心中一惊,立马站直身子,脸上挤出笑容道:
“哪能让你掏烟,来,抽哥哥的,我这烟,随便抽!”
许大茂当即掏出身上的牡丹烟,向马解放递去。
马解放被搞得有点懵,不过既然对方主动让抽他的,便没拒绝。
熟不知,那是因为许大茂认出了他。
不然,换做厂里普通工人的儿子,许大茂怎么可能把平时自己都不舍得抽的牡丹烟,随便散人。
要知道,许大茂揣在身上的牡丹烟,平时可都是给厂里的领导,干部们备的,他自个很少抽。
只有下乡去公社放电影的时候,才抽一两根,当然,主要是为了把烟盒给亮出来。
这年头,牡丹烟除了干部,一般人谁抽的起?
乡下人瞧见揣着牡丹烟的,脑海中
只不过,许大茂并不是干部,可有一颗“上进心”,一直暗地里,铆足劲地想混仕途。
马解放接过烟,掏出打火机,就点着了,同时也帮许大茂点了烟。
紧接着,马解放开口问道:
“哥,你们院的徐庆,他是我同学,你瞧见了吗?”
许大茂听到是打听徐庆,忙伸手指向
“庆子就在那,你等着,哥哥我帮你叫他过来。”
说话间,许大茂叼着嘴角的烟,猫着腰,朝徐庆就小步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
坐在
完全没留意到马解放在找他。
要不是许大茂跑来悄声告诉,徐庆还不知晓,自己同学今天也来了。
徐庆扭头向何雨水小声说了一下,请她帮忙照看三小只,然后才跟着许大茂从人群里,弯腰出去。
马解放站在放映的机器跟前,朝徐庆一个劲地挥手。
徐庆到跟前后,马解放抬手给了一拳,埋怨道:
“庆子哥,你不够意思啊,害我找了老半天,原来你占了好位置,坐在前头了。”
徐庆跺了跺,冻麻的脚道:“我哪知道你也来了,找我是还手电筒吗?”
“嗯。”
马解放伸手从袄裤兜里将手电筒掏出来,递给徐庆,而后搂着徐庆的肩膀,朝没人的漆黑处,走了过去。
许大茂用手摸着脑门,望着走远的俩人,有点没明白,还个手电筒,还要搞这么神秘吗?
许大茂抬手把脑袋上的帽子正了正,一个人又继续站在放映机跟前。
这是他吃饭的家伙,许大茂不敢轻易走开,万一要是有人趁他不在,毛手毛脚地动几下,其他人他可以不在乎,但今天可有厂里干部也在看,闹出麻烦事来,就真麻烦了。
徐庆和马解放稍微走的离众人远些后,马解放扁着嘴道:
“庆子哥,除了给你还手电筒,我还带着其他任务。”
“啥任务?”徐庆问道:“该不会是你爸今天打发你来厂里,是让你跟着他维持秩序吧?”
“不是我爸给我下了任务,是我五姐,她想找你聊聊天儿!”
“去,一边死去!”徐庆没好气地给了马解放一脚,“你五姐找我聊啥天。”
“这我哪知道,反正话我是给你带到了。”
马解放抽着烟说完,缩了缩身子,“庆子哥,你去你车间门口等着,我告诉我五姐一声,不然,等电影一结束,我回到家,她非跟我没完不可!”
徐庆正要开口婉拒,结果马解放扭头就跑了。
徐庆无奈地吐了口气,只能朝
不管怎么说,以前他去马解放家,马解放五姐,马静红还主动给了一些白面。
徐庆绕过人群,将冻冰的双手搓了搓,揣在袄口袋里,望着夜空中,散发着微弱光亮的星星,独自走到远离众人,藏匿在黑暗中的
没五分钟的时间,马解放和马静红,姐弟俩人,一路小跑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