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福尔摩斯先生参观夜之巴黎

妖精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在这一天之前,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脑海中的对妖精世界的概念脱离不了童话中跃动的纺锤,亚瑟王传说里那一片湖中仙女薇薇安居住的水泽,再不然就是莎士比亚的仲夏夜的那种林间的梦幻。

“ 莎士比亚这个得划掉。”迈克罗夫特赶紧摇头:“对不起了,请先到图书馆地库呆一段时间吧。”

总之,这些生命体都是自然的一部分,可夜之巴黎,将他的认知打破了。

“这里的居民,都是妖精吗?”他压低声音问卡西。

他们此时正从一群带着兜帽的人身边走过,迈克罗夫特注意到,这里的居民很喜欢在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聚集窃窃私语者,街上大部分的房屋都是亮着暖色灯的状态,但是却看不见里面有人影。

“一部分是,喜欢城市环境的妖精不是很多,选择在这里落户的是一些很接近人的精怪,比起没有隐私的乡下,人类对彼此都比较冷漠的城市更适合他们隐藏。”卡西用手杖敲了敲地面:“在城里,你可能会好奇,但绝对不会打探你的邻居每天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了,也不会因为在月圆之夜在他家看到一只大狗,就认定他是狼人或者巫师。”

“你是在吐槽城里人分不清狗和狼吗?”迈克罗夫特笑了。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比起这个还算得上眼界问题的事情来说,他们更加注意不到的月亮的阴晴圆缺,毕竟无论是人类还是妖精,都只会关注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卡西边走边说:“所以小子,记住了,要小心那些记得住月亮变化的家伙。”

迈克罗夫特默默记下来这个知识。

“现在我需要做些什么。”

“我会带你走完那些可疑的地方,你需要记住那些房子或者房间是没有亮灯的,或者灯的颜色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然后在我们回到人间的时候指认出来,可以做到吗?”

“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我可以问问这些灯代表着什么吗?”迈克罗夫特问:“我注意到我们出来的那个房子是没有灯光的状态,那这样是不是说明,亮灯与否代表着居住者的身份是人类还是妖精。”

“你果然是个敏锐的人类。”卡西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魔法测的人类不算在里面,有妖精的家庭会在夜之巴黎是黑暗状态,或者是点起妖精的灯,那些暖色的灯光是人类灵魂在这个世界的倒影。”

“有妖精的人家就不会有倒影?”迈克罗夫特追问。

“是的,看起来黑洞洞挺可怕的对不对,但是其实这个是妖精对自己住家的保护了。这些家庭的人的行动无法在镜面的世界被窥视。”

“我们先走一段,待会就去坐车。”卡西体贴地说:“芙洛拉说你体力很差,让我注意照顾你。”

对于这个评价,迈克罗夫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反驳,在权衡利弊后他选择了闭嘴。

“请等一下,这里的报纸我能不能买?”迈克罗夫特突然注意到路边的一个报摊:“这里也有自己的报纸吗?”

“确实是有,不过不是妖精发行的,是那些魔法测的人类。”卡西看了一眼街角:“可以不用芙洛拉给你的金币,直接用人类的钱去买。”

“那可太好了,我正需要的是可以了解这些家伙的东西。”迈克罗夫特微微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夜安,尊敬的客人。今天可有大新闻。”摊主也穿着斗篷,但是没有将帽檐拉那么下,迈克罗夫特在弯腰查看报纸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脸,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性,或者说是一个男孩,看起来比夏洛克大不了几岁。

“人类?你是第一次来夜之巴黎吧。”他抬头看了迈克罗夫特一眼,突然问。

“是人类,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你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要告诉我吗?”迈克罗夫特不动声色,头也不抬地挑选报纸。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比较陌生。”摊主哈哈了一声。

迈克罗夫特直起身,拿了三份报纸:“结账吧。”

“三磅,谢谢惠顾。”

“一先令,谢谢你的报纸。”迈克罗夫特将一个先令放在了摊主的手掌心。

被叫破真实价格的摊主马上闭上了嘴,默默收起了钱。

“不错。”卡西这时候才重新走到他身边:“你这份本事足够在这里混下去了。”

“呀,是卡西阁下。”摊主刷地站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这位是您的熟人啊,那真是抱歉先生。”

迈克罗夫特注意到对方头顶的兜帽颤抖了一下。

“今天的新闻三家都发了?”卡西的胡须微动,看了一眼迈克罗夫特手里那分别来自夜之巴黎三个人类势力的报纸。

“是的,毕竟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圣所那些家伙都疯了,现在在和炼金协会的那群人扯皮,女巫那边则在看热闹。”

迈克罗夫特在发现对方在说话的时候兜帽动地更欢快了,卡西的态度对对方也很亲近,干脆一心两用起来,先翻开了一副上面表明是巴黎圣所出版的报纸。

头版头条用大字体写着他前一天才知道的一个名词——尼罗河的老鼠。

内容全是对炼金协会的谴责,说是他们夹带了东西才导致了这座现象的出现。

“炼金协会这次底气很足,直接对骂了回去,说没准是圣所自己的问题。”摊主看了看周围,然后凑近他们小声说:“不过这完全是胡搅蛮缠,他们肯定有问题。其实老鼠早就出现了,有喜欢在塞纳河边溜达的同族在上个月满月的时候见过,还见到那些炼金术士收集过没有完全变化的老鼠。”

“上个月就发生了吗?”迈克罗夫特思量:“那也就是说和那个被新发掘的文物其实关系不大,那些东西很可能只是用来解释近期大规模爆发的老鼠原因的障眼法。芙洛拉的碎片才是本源?”

“那芙洛拉演戏的目的是什么?深入对方的大本营?埃文斯显然是炼金术士那一波的,可按照他的行事情况看,地位不是很高。芙洛拉不一定可以通过他接触到核心。”

“圣所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迈克罗夫特突然问道:“夜之巴黎的执法者吗?”

摊主看了看卡西,见对方点头才转向迈克罗夫特:“如果说自作主张也算的话,那他们确实是执法者,不过管不到我们妖精头上,我们自有我们的管理者,除非有妖精跑到人间去干坏事了,他们才有权力去抓捕。”

“夜之巴黎原本就不是他们的地盘,这里是人间和妖精世界重合的缝隙,是我们妖精乡的边境,是有领主的。”

“领主?”

“是的,我们也叫她女王,塞纳的女王。”

“塞纳,而不是巴黎的女王?”迈克罗夫特想了想:“这位妖精女王,是水中的精怪?”

“她是住在河水里,但是这位殿下究竟是什么种族,没人知道。”摊主说着,然后用玩笑的口吻说:“也许真是神明也说不定呢。塞纳河本身不就有相关的传说,说是以一名叫塞纳的降水女神命名的。”

咚—

卡西用手杖敲了一下地面:“注意言辞。”

“啊,是,阁下。”摊主瞬间立正:“我错了。”

“我们还有其他事,要走了。你做生意注意一些,别什么都敢胡说。”卡西嘱咐道。

“一定,可这不是因为是自己人吗?”摊主小声说。

卡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对方低下的脑袋,带着迈克罗夫特走了。

“刚刚的摊主……是您的同族?”迈克罗夫特在走远后问道。

“哈,果然瞒不住你。那小子漏破绽了吧。”

“是的,兜帽里面有什么在动,我猜是耳朵?”

“他是我们凯西一族的,算情报中转站吧。你有需要以后也可以过来买消息,只要是猫可以去的地方,他都有办法弄到情报。”

“家养的猫也包括吗?”

卡西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个成为自己同事的人类一眼:“好问题,答案是……不一定。”

“我们不会去打搅有饲主的猫,让他们难做,但是如果是被虐待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抱歉,是我想多了。”迈克罗夫特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将人类思维和妖精对等的错误。

卡西摆摆手,没有计较这件事,他举起手杖指向前方。

“乘车点到了。”

迈克罗夫特顺着望过去:“等一下,这里拉车的是……鹅?”

“你想坐鹅车也行,不过那对它们太残忍了,还是驴车吧。”卡西大笑道:“妖精的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他们不吃人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可不敢让它们拉车。也要警惕这些家伙看到我们用马拉车过来抢马。”

“所以,这里马车套的都是驴或者骡子,走吧,小子。速战速决。”

“好的……”迈克罗夫特看着满车行的大白鹅和小毛驴,抽了抽嘴角,夜之巴黎,这和白天具有花都之称的优雅人间巴黎,这可太有意思了,尤其是驾车的车夫居然还是猫。

“嘿,好久不见了卡西阁下,咱们去哪啊~”一只玳瑁花纹的大猫,穿着车夫的制服回头看坐上车的他们。

“你来定,小子。”

“那就先去……”迈克罗夫特想了想,信息在他的大脑中不停被整合分解,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原本想去确认一下炼金协会那边,可现在,为了不让芙洛拉嘲笑我,还是去圣所吧。”

作者有话要说:猫猫驾车灵感来自穿靴子的猫,夜之巴黎拉车的是鹅或者驴子,也是根据童话里最多出现的被当成坐骑的生物来设定的比如《尼尔斯骑鹅旅行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