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不会挑,完全就是一种折磨,所以张安大步向前,想要将担子接过。
“不行,等我挑完这一趟。”
陈泽可不答应,男人怎么能承认自己不行呢,怎么说都要把这一趟挑完,真男人从不半途而废。
不过好在张安家水田不远,就在大门口走两步就到了。
陈泽硬是咬着牙歪七扭八的将一担子秧挑到田埂上才放下来。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难挑,我看村里其他老人挑着根本一点都不费力呢。”
陈泽一只手揉着疼痛的肩膀,这家伙细皮嫩肉的,只是挑了一趟,肩膀上差点就被磨垮了皮。
这时候他才觉得平时虽然看到大家在路上欢声笑语,农活是真不容易干。
“而且这扁担太软了,一点都吃不住力,晃来晃去难受。”
“你这家伙懂什么,扁担是越软越好挑,硬邦邦的那种,你根本就挑不了多少,挑扁担的时候,要学会找到平衡点,走的时候要直着身体,跟着扁担的节奏就会变得很轻松。”
这挑扁担,看着非常简单,但是其中也有很多讲究,会挑的人跟不会挑的人想法完全不一样。
不会的人都觉得硬梆梆压不弯的扁担要好使一些,走起来也会不自觉的弯着腰让背部来承担卸力。
但是会挑的人就是不一样,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习惯用软扁担,所以制作扁担的时候,会尽量选木质软一些的树木,甚至有些人会用竹子来做,挑担子走路的时候,一直都是直着身子走路,除非到歇息的时候。
这是因为软扁担有一个好处,走起来的时候两头的担子会上上下下很有节奏的晃动。
在往上晃的过程中,这部分重力就被抵消了,从而为大家省了不少力。、
所以陈泽才会觉得他看到村里那些人挑担子的时候非常轻松,有些人甚至还能挑着担子跟别人聊天呢。
要是直杠杠的挑,哪怕是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都走不了多远。
至于如何让肩膀舒服一些,那就得个人去找平衡点,别人是教不了的。
随后了一点时间,张安跟张建过爷俩将所有的秧都散在水田里。
虽然说门口这边有将近六亩的水田,但其实只有三块,都是非常大块的那种。
“小安,你把绳子拉过去,我们从这边往后面栽。”
张建国把手上的拉绳分了一头递给张安,爷俩一人站一头,在田里把绳子给拉起来。
拉绳是因为能把控稻子植株之间的距离,而且看起来也好看,村里人都是这么做的。
这几块田虽然很大,但是都是长方形,所以宽度不是太大,总共两丈不到的距离。
今天在田里栽秧的人,只有陈泽一个人是新手,从来没有干过这活儿,今天是被陈老爷子叫过来的。
老爷子本来也不会,不过前面几天去帮他那帮子老伙伴搞了几天,也算是已经入门。
她们家保姆家里本就是庄稼人,所以对这方面也不陌生。
所以插秧的时候,陈泽就被包裹在田中间,给了他可能两米的地方,最多也就够插四到五株秧苗。
“伱看,要跟我这样,用手指头捏着秧苗的根,然后插到水里的泥巴里面,这样它们的根接触到泥巴,才会发根。”
这时候,陈老爷子正一脸得意的在教自家孙子如何插秧。
这都是他前几天从老伙伴那里学来的,正好在陈泽身上现学现用。
陈泽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用心学习,毕竟这是他的亲爷爷,他可不敢忤逆半分。
而且要是随便乱搞,那待会儿回去他可不好意思端碗。
其他人见此,只是一脸发笑,不过并没有打扰他们爷孙俩的教学过程,手里插秧的动作也没有落下半分。
今天周六,苏颖没去学校,这时候在田埂上看着大家插秧。
她倒是想要体验一行,因为去年插秧的时候她没在村里。
今天赶上了,但是王芳严词拒绝了她想要下田的想法。
她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走路都不方便,怎么还能让她下田来呢。
别家的媳妇是想着法找借口,能不下地就不下地,到她这里倒好,还自己主动要求了。
张安都被她逗笑了,劝说道今年她确实不方便,等以后再说。
嫁给他这么一个农村人,以后干农活的机会多的是。
“苏老师,小安叔,我们来了。”
田里的秧苗还未插上几分,苏颖班上好几个学生就相约而来,他们都是村里已经上了初中的孩子。
“你们怎么来了,今天好不容易星期六,怎么不自己去玩呢。”
苏颖很好奇,她这群学生平时可都贪玩的很,今天好不容易周假,怎么不去玩,反而跑这里来了。
“哈哈,我们看到苏老师家里栽秧,所以过来帮忙的啊。”
几个孩子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阳光灿烂的时候,脸上都是活泼的笑容。
“哎呀,你们快自己去玩吧,哪能让你们来帮忙呢,再说你们跑我家这里来插秧,待会家里的大人找不到的话,回家要挨皮子的。”
苏颖可没想到自己这些学生会主动来帮自家干农活,所以脸上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
这种事在乡下非常常见,张安他们还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基本都是村里自己人在代课。
那时候,农忙的时候,老师就给大家放假,让大家先回家去帮忙干活,自然帮老师家里的忙也是常见的现象。
通常都不是什么重活,一般都是插小秧和大秧的时候,家里六七岁以上的孩子都得下田。
但不管苏颖答不答应,几个孩子都已经把裤腿挽得老高,脱了鞋子直接下田。
“不怕的苏老师,就是我妈喊我们来的,所以我们可不敢去玩。”
几个孩子都异口同声的说道,基本都是家里的大人叫允许的。
这是因为平时在学校,苏颖对学生不仅很负责,而且还非常好。
经常自己的钱买很多文具,用于激励学生们学习的积极性。
现在的初中生嘛,年纪都比较小,得到老师的表扬,回到家里肯定要跟大人炫耀。
所以他们得了奖励,回家就得意的拿给自家大人看。
那些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被老师表扬了当然很开心,而且还拿到学习用的文具,就更加高兴了,跟左邻右舍炫耀自己孩子的想法根本停不下来。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孩子学习的必需品,是要钱买的,这下子可给家里省了不少钱。
他们一开始以为这些奖励都是学校发的,但时间长了以后,才发现这是苏颖自己掏钱给学生们买的,所以这些事情他们这些家长都记在心里。
这不,今天见到张安家里要插秧了,苏颖挺着个大肚子肯定不方便,他们不方便过来帮忙,所以他们就把自家孩子叫过来帮忙。
一来可以报答平时苏颖对他们这些孩子的好,二来也能让自家孩子跟班上老师亲近,以后在学习上肯定比其他孩子更用心。
原本两丈宽的水田,虽然还有些宽敞,张安一人要负责半丈。
但是现在多了这四五个孩子以后,这田就显得有些狭窄,每个人都只需要插上几株秧就能栽好一沟。
旁边的陈泽看到这几个孩子过来帮忙,变得非常开心。
毕竟刚刚在这田里,其他人插下去的秧苗,都是横看成沟,竖看成排。
就连他家老爷子栽的那些,虽然不是很好,但是也还看得过去。
只有他自己插下去的秧苗,一眼看去歪七倒八的。
而且一开始那几沟还需要张安的母亲帮忙返工,到后来才稍微能行一些,不用返工。
这下子他看到几个孩子加入进来,觉得自己应该不算栽的最差的了。
可是等这几个孩子动起手来以后,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因为人家插的秧苗,跟张安一家子栽下去的差不多,而且速度也快。
这一对比之下,他才发现,自己真的连个孩子都不如,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只能默默地低头弯腰插秧,哪里也不看了。
张安现在忙着插秧,可不知道他此刻的心理活动竟然如此丰富。
要是知道的话,多少要劝他一句,不要跟这些孩子比。
懂不懂小孩哥的含金量,村里的孩子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六七岁以后就要跟着家里人下地干活。
就算是上学的日子,每天放学不是去地里帮忙,就是背着箩筐出去割猪草,回来还要负责做饭等大人回来。
不要看这几个孩子只有十二三岁的大小,可是人家最少也有四五年以上的工龄,比他这生瓜蛋子熟练多了。
大秧的间苗距离比较大,而且今天的人也比较多,只是一个早上,就栽好了一块田。
“那就先不用栽了,回去吃了饭下午再来。”
准备换一块田的时候,王芳就在院子里喊道。
毕竟这么多人干活,肯定要有人准备饭食的,所以十点钟左右的时候,王芳就带着苏颖回家准备中午饭去了。
“行,那就下午再来吧,大家洗洗脚先回去吃饭。”
作为主人家,张安率先从田里出来,带着大家去河边清洗脚上的稀泥。
虽然院子里有自来水管,但是这么多人,要排队等着很不方便。
大河里全是水,而且也没有几步路,去河里两下就洗干净了。
“老陈,你没发现你的腿上多了个大宝贝吗?”
张安走在陈泽的后面,一眼就看到他小腿上贴着一条青褐色的蚂蟥。
而且这条蚂蟥还不小,看起来最少一公分的宽度,即便缩成一团,也有两三公分那么长。
“啊,什么?”
陈泽还不明就里,听了张安的话,稀里糊涂的低头往后看,才感觉到自己腿上传来蠕动的感觉。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
一看到那么大条的东西,贴在自己腿上不断蠕动,陈泽伸手过去,想要把蚂蟥给拔掉。
“叔叔,这是蚂蟥,你这么扯是扯不下来的,要用大嘴巴子拍它,一下子就能拍下来了。”
旁边的几个还早看到陈泽手忙脚乱的想要扯掉蚂蟥,便善意的提醒道。
蚂蟥这玩意儿就是个犟种,不动它还好,你越扯它,它就也要往你的肉里钻。
有些严重的,可能还会钻到血管里去。
陈泽本来就怕这玩意儿,听了几个孩子的话,立马啪啪啪的几个大嘴巴子朝着自己小腿上呼去。
但是不知怎么滴,就是拍不准蚂蟥的位置。
“额,叔叔,你这么拍,不觉得疼吗?”
看到陈泽对自己下如此狠手,几个孩子顿时觉得,这个叔叔真是个狠人啊。
“疼啊,可是你们说了,要这样才能把它拍下来吗?”
疼不疼都不用陈泽自己说,因为他那小腿早就被拍的发红。
“对啊,但是不用这么多下,也不用这么用力,你看,这样不就下来了吗?”
最后人家孩子都看不过去了,走上前去,轻轻的一巴掌就把蚂蟥拍落在地。
“这家伙原来是在吸我的血,那么大的嘴,到底吸了我多少血啊。”
看着地上蚂蟥那巨大的口器,陈泽对着它就是一顿疯狂输出,甚至还捡了石头将其凿成两段。
“行了,蚂蟥这玩意儿可不怕你碎尸万段,你这么搞,它反而变成两条了,就这么放着让太阳晒吧,晒干了就死了。”
一看到这玩意儿,张安就想起逍遥侯,太恶心了。
回到家里,张安先把几个小孩哥招呼好,苏颖还特地去张新民家买了两瓶高橙汽水,因为他们这些孩子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汽水。
今天因为干活,王芳不仅宰了鸡杀了鱼,还弄了只兔子。
这下可把几个小孩哥给征服了,毕竟平时在家里,除了过年和吃席根本吃不到这么好的菜。
不过尽管如此,也没有人狼吞虎咽,都吃的慢条斯理,这就是农村家庭对孩子的教养。
小家伙们嘴里直呼好吃,把王芳都给逗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