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量相差无几的男人一坐一站,另个相同点大约是相貌都称得上出众至极。
景策自然是坐着的那个,正喝着汪公公一早从顾府那好不容易寻回来的玉杯喝茶,屏退下人后沉声询问道:“找到破解之法了?”
而另一人却无心喝茶,随身佩剑被保管在不知何处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王府的规矩森严,就连皇帝亲临身上也不能带任何一片铁。
虽然说景王必不会贪图在他眼里平平无奇的一把剑,可徐廷风自从十二岁时无意中跌落秘境寻到这把剑之后,连睡觉都随身带着。
“王爷,您怕不是太过异想天开,她只是一缕随时会散的魂魄。除了上次那法子…”
徐廷风的话难得染上几分急切,听起来有点隐隐犯上的味道,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讶异了几分。
立马闭上了嘴。
那被立刻否决了,却是唯一能够让缥缈魂魄永远留在人间的方法…
凶悍且危险。
其实找那神器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世间少有人能承受剥离灵魂之苦。顾悠悠那发个烧能哼唧半天的性格,怕是定然承受不住。
只见景策微微眯起了眼,不等他再说上两句便站了起来。
徐廷风一惊。
腹诽这景王难道如此小气?没了佩剑胜算又有多少?
胡思乱想之际,紧闭着的门“啪”一声被推开。
随之而来的是和只小兔子般矫捷的少女先探出一个…不,是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喊道:“爷!”
“喵!”
今日她气色看起来很好,衬得身上的桃粉儒裙更加娇俏,一双有神的杏眼漾着生动。
怎么看也不像随时会散的魂魄。
景策被喊得习惯性抬起双臂,又想到什么般默默放下,清冷的眸子里极快地划过一丝淡淡的宠溺味道。
又很快被无波无澜的表情取代,沉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门外候着的小厮们大眼瞪小眼,纷纷用余光去瞅微弯着腰的大总管。
汪公公好歹伺候了景策这么多年,有时候还是能琢磨到他阴晴不定的性子一瞬的。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那句半点儿恼怒不带的话是故作冷漠。
慌慌张张地哟了一声,摆出诚惶诚恐的模样作势就要跪下大喊:“奴才…”
顾游看不得景策“欺负老年人”的模样,清清嗓子小跑几步。老太监麻利收回腿,静等姑娘作妖。
只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生怕景策不相信似的踮起了脚尖勉强够到下巴处喊:“哎呀王爷都怪妾太想您啦,想到茶不思饭不想,一想到您在里边儿就如神附体力大如牛,一脚不小心就把这门给踹开了。”
她把“妾”字咬得极重,还在意着景策在尚娴婉前面故意拉仇恨的事。
可惜嗓子生来软糯甜腻,听着倒像是娇嗔。
松烟也极其配合地跟着在停顿处喵喵地叫。
前几天还一块儿鼻孔朝天般不理人的一人一猫,翻脸比翻书还快地说起了没头没脑的相声…
让两个男人皆是一愣。
顾游懒得和傲娇怪计较,见他被自己雷住了半晌立马收声,和眼角抽搐的徐廷风寒暄:“你怎么在这?”
当时她心里兵荒马乱的,根本没注意到徐廷风进了城的去向,正愁找不着他呢。
一千两护送费还没给。
不过她算了一路,明明正好的银子最后却莫名少了五十两。
顾游微微一思忖,打个小折也不是不行。
谁曾想银票刚掏出来,怀里的松烟竖起了琥珀色的瞳孔,看都不敢看顾游一溜烟就从怀里跳出来溜走。
竟然连尾巴都耷拉着。
顾游:“……”
你丫是不是心虚得过分了点?
别人家的猫好歹还从外边叼个什么老鼠傻鸟的回来报答报答养育之恩,自家的倒好,天天吃得比自己还多不说,怎的还胳膊肘往外拐?
扣十份煮牛肉!十份白斩鸡!十份鸡肝…
徐廷风缓过神来,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小姑娘风云变幻的表情。从她发白的指尖里轻松拔出银票,数都不数地放进储物袋中。
“谢谢,路上我也没费什么力气。”少年不屑扭捏作态,坦然接下。
顾游暗戳戳地在心里喊着醒醒让它查看好感值。
+10
男主的好感度可是能换成双倍积分的,虽然这区区十分…似乎还比不上她上次误打误撞随手给的包子,也好歹跌跌撞撞到了八十来分。
不像某些难搞至极的人,不爱财不爱美,攻略得最久连及格线都没够上。
正小心眼地嘀咕着,她眼前横出一个手臂,细看才发现袖口绣着复杂的金丝纹,卓然风雅无比。
不过抵不上又一个一千两那般引人瞩目。
顾游讶异,或者说徐廷风比她更惊讶地看向景策。
“哪怕离了营,哪怕是家属…”他边说边把轻飘飘的银票从手中松开,接过老太监极有眼色地适时捧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
“黑甲卫不会亏待任何一人,平白端上个小气的名声。”
按徐廷风一跟线的脑回路自然听不出他的阴阳怪气,暗叹景王还真是个大方的上司,若自己不是一心向道或许会心甘情愿归顺到他麾下。
另外多出来的银子…
徐廷风不动声色瞧了一眼顾悠悠,把“路费”一道儿塞进了储物袋。
找那传说中能脱离凡人之躯的神器,是个极有难度的活。
几人各有所思,霎那间安静了下来。
只有汪公公脸上的笑容一僵,细白的眉毛拧成了绳,发出了不受控制的“啊?”。
还不如早点儿跪了算了,自家王爷着实别扭,明明一路都跟着屁股后头给银子,姑娘不知少花了多少冤枉钱。
郡主也是个傻的,哪有十两就能买着有些年头的金钻罗汉松的?
他叹了口气,放弃挣扎地垂下头不敢去瞧小姑娘的脸色。
而眼神一亮的顾游想的是──
出现了!女主光环!赚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