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霸道的功法。
徐廷风眼神一凛,迅速把马车帘子掩了个严实。随后手腕翻转行云流水地把剑拔出。
泛着银色光芒的剑锋指向来人。
男人妖冶脸在夜里似乎看着阴沉了一些,饶是见多了法术强大的仙士的徐廷风也有些愕然。
他竟被景王风轻云淡地挥了挥手,就差点后退了几寸!
景策却是懒得理他,挑眉睨了一眼通体银色的剑。修长的手指轻易地把还在颤抖着的剑身随意拨走。
“让开。”
自己根本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愣在原地的徐廷风眼睁睁地看着顾悠悠从车厢里抱出来的时候,难得遇到强者而忍不住想要较量一番的心猛地沉了几分。
这也太弱了。
若是再过一个时辰,等到最冷的时候,继续宿在马车里的顾悠悠恐怕真能不声不响地没了气息。
徐廷风再没了阻止的意思,默默垂下了手收回剑,担忧地去窥她被遮住了一半的脸。
女孩脸颊泛着可疑的红,微睁着的眼有些失焦,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听不懂的话。
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无法控制的噩梦里。却还记着紧紧抱着怀里不安分叫着,用小脑袋摸她的黑猫。
徐廷风知道松烟的真实身份是只开了智的猫儿,倒也没对她和人一般生动的焦虑表情感到惊讶。
下一瞬只觉怀里一沉——
松烟瞪大了的棕色猫眼里立马转成了惊恐,和同样被扔了个满怀的徐廷风大眼瞪小眼地对视。
夜还很长。
对于顾游来说,甚至好像无边无际的黑。
她其实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撇去醒醒说的不知真还是假的那她一点儿也记不起来的七年,车祸前的她正从电脑上查到自己的分数。
隐约记得那时的自己很高兴。
具体高兴点什么,此刻的她甚至已经记不起了。只知道那时自己激动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顾不得疼地输入了好几次错误的密码才总算把手机解了锁。
然后呢?
给谁发去了消息?
不记得了。
大约就是缠着妈妈做很麻烦的辣酱要带到学校去分给朋友们一块吃;在外地旅游不小心感冒了的时候可怜兮兮地哭红了鼻头对着电话那头的爸爸撒娇。
父母又急又气地虎着脸对自己说“活该”,挂了电话的下一秒却立马带上了司机连夜赶来到她身边。
真好啊。
她此刻好像也在哭,泪水咸得她嘴角发苦,却始终流不到嘴里。
该是没人帮她擦眼泪了…
顾游睁开混沌的眼,从模糊的缝隙中见到润白的手骨划过她的鼻尖。
力道温柔得不像话。
清冷的香飘溢,她苦涩和摇摆的心情消退了一点。
原来仅凭一个味道就足够让人安心。
顾游放任自己失去知觉彻底昏过去之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大约哭出了些和孩子似的鼻涕泡。
即便这时候还有功夫使出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往后躲了躲,费力地吸住鼻子。
温润得像是雪压在了枝叶上的声音短促地笑了下,她眼前浮现的喉结上下一滚,自己的唇瓣也跟着软了瞬。
水润过干燥发疼的喉咙。
像是烧红了的铁板上洒上一盆降温的水,呲啦——
顾游疼痛缓解了一些,微酸的眼睛再也无法支撑地彻底睡了过去。
生病的顾悠悠很能折腾。
唯一听话的时候大约就是从马车里抱出来的那一小段绵绵细雨的路。
还是因为太冷,才像个小兽般乖顺地蜷在披风里。
可一进门暖和起来,就生怕迟了一秒地翻脸不认人。
挣着藕白的手臂要从怀里跳出来。
“放开我…”
景策有些头疼又无可奈何,用太大的力怕伤了她,只好单手抱起她把小姑娘架在腰间。
“乖点。”
意识到语气还残留着淡淡的强硬,景策一手托着她一手安抚地捏捏她脖子后的软肉。
滚烫。
平常挺机灵的,今个倒是个傻的。
就算大摇大摆地占了房,满屋子的人只当瞎了眼般,还敢说什么不成?
男人眼神一暗刚想斥责些什么——
勾着自己脖子的顾悠悠明明已然烧糊涂了,却还哼了哼抬起红彤彤的脸气势汹汹地瞪着眼说:“不要你!”
气势够了,奈何声音太轻。
像是猫挠。
怀里的的人儿比真正的猫还要会捣乱。
景策刚柔了一瞬的神色立马冷了几分,再也不理她的呼喊,几步上前便抬脚踢开了门。
把她放在榻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胳膊被紧紧压在脖子下。景策想要抽回的手一顿,顺着力道在上方盯着闭上眼的女孩。
他的喉咙带着轻微的嘶哑和不易察觉的揾怒:“那你要谁?嗯?”
得不到回答。
从被窝里被暗卫喊起来的刘太医已经习惯了,迅速拢上外衣,拎着早就准备好的药箱就赶来了。
从大开的门外不小心撞到这一幕,尴尬地别开眼清清嗓子俯身请安。
“王爷。”
景策睨他一眼直了身子,手却依旧被紧紧攥在怀里,语气有些不满:“傻站着干什么?用眼睛看不成?”
刘太医腹诽还真是用眼睛看看就行。
这郡主三天发烧两天感冒的,他连药都早早备好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来势汹汹的架势,下上几贴安神定志的药倒是很快就好了。
就好像有人先一步用上了什么良药,又好像…
刘太医不信鬼神之说,就算信也不敢对着景策说。胡乱猜测王爷当成眼珠子的姑娘被障了,那他这后半辈子真得去太医院扫茅厕了。
果不其然,还是熟悉的脉象。
刘太医收了手帕,亲自煎药回来的时候顾游仿佛预料到什么似的蓦然睁开了眼。
弱弱地瞪着自己。
“姑娘,今开的药…不苦。”
这么敏锐?!
中年男子扯扯嘴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实在是对这孩子气的姑娘毫无办法,向景策投去求助的眼神。
“放着吧。”他挥了挥手,男子松了一口气退着轻轻合上门。
火盆子烧得旺盛的屋子里,火光勾勒出塌上的轮廓,一时竟分不出究竟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