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断情绝爱的老好人们

这种宴会整整持续了好几天,什么百果盛宴、星月宴、文会宴…

顾游最大的功能还是当个娇嗔撒娇、留下满室馨香的戏精,把高高在上的景王爷看得那是口水直流──

自然是假的。

为了保持狐媚子人设,她只敢给景策喂点葡萄小酒什么的,自己那是一口也没吃上,每日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地回房才饱餐一顿。

那天被景策“诬陷”之后,她也算是看开了。

反正银子到手了,回了西城,谁管这一辈子说不定都回不来一次的地方如何造谣呢。

她的目标本就是钱和积分。

好在还算有些成效,这宴上不乏有些武将,对顾子衿这种年轻的女官颇为不满,明里暗里挑些刺。

看的软了骨头的顾游直呼敬业!景策都时不时面露古怪地看了自己好几眼。

男主徐廷风也给面子到让顾游泪流满面,每每都是第一个冲出来维护她。

徐廷风是代着不在云洲的徐家家主的身份来的,满门都是不沾朝堂的武学世家。往前数几十年,据说还出过个如今在仙界的门生。

景国人都挺信修仙这回事儿的,见他对顾子衿如此看好,且她的实力确实不俗,挑衅也渐渐少了许多。

俩人的好感度总算是上涨了些。

这天顾游被宴上那些若有似无的眼神盯得烦不胜烦,眼看宴席已然过了大半,便寻了个胸闷的由头独自往湖边散气。

挤眉弄眼了半天,再加上故意做出的委屈模样,让她直到现在眼框还是红红的。

景策倒是再也没把锅甩给自己一起扛,每每喝得眼神迷雾雾的,一副纵情声色的姿态。

真叫人看不懂。

这小小知州府的造景自然是比不上王府的。好在春意盎然,她随手捡了个树枝抽着湖里的水波发呆,烦恼好像也被扫走了不少。

“悠悠?”

清风霁月的男声,自然不属于此刻正“与民同乐”的王爷。

顾游手上还沾着水,闻声转过头去瞧同出来透气的徐廷风。

什么叫文字仅供参考,包装纸包着的一定不是好东西。

徐廷风根本不是多情,而是妥妥的无情。

他对每个人好像都一样,带着些“人之初,性本善”的滤镜在。

至少他的好感度,在顾游扶起路边老奶奶这个被小学生写烂的好人好事儿的时候,就蹭一下涨到了六十。

所以他和顾子衿之间稳定上涨的好感度,可以说是半点旖旎都无。

俩人都和断情绝爱了似的。

恨铁不成钢的红娘顾游叹了口气。

徐廷风走近古怪地看了一眼顾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悠悠,你这是…得红眼病了?”

砍死你个死直男。

顾游气得牙痒痒,把手里沾上的水往空中甩甩,并不打算理他。

月白的衣袍上沁上水珠格外明显。

可老好人徐廷风一点儿也不恼,拍了拍衣袖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帕子,反而先一步递给了顾游。

怪不得书里那么多女人都互相扯头花往他身上扑,这么个四处传粉的帅蜜蜂,搁谁谁不迷糊?

顾游突然想起自己在书中,似乎也是其中一员。

说起来书里的顾悠悠从小跋扈,怕她的人都敬着宠着。不怕她的人吧,要不是懒得理她,就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

有这样一个总是温柔体贴的帅哥,哪怕只是无意中的一两句关心,也足以让她沉沦了。

但也不必沉沦到下春药就是了…

思及此处的顾游倒是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下的同时接过了手帕捏在手里。

徐廷风也跟着坐下,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又去看泛着碧波的湖面,好半晌才开口:“我以前都在那上面练功”

亭亭如盖的流苏树,若是踢上那么一脚,大约能惊起几十余只鸟。

别说人了,估计熊爬树上酣睡也没人能一眼察觉到的。

可顾游还以为他是阿姐派来打探对景王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这样的误会倒也挺好的。

顾子衿和景策应该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或者说她的阿姐应该是块被人发掘的璞玉,而景策该做的,只是发掘。

顾子衿过几年就会远离景国去修仙,而她也会离开。

如果幸运的话。

“我总能看到他们把人像石头一样到处乱扔。”,徐廷风对她的发呆和不回答有些习惯了,过了会儿才缓缓打断她。

顾游闻言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啊?”

“可我当时什么也没有做。”,徐廷风说到这时,声调不变,手却不自觉抓紧了身侧的佩剑。

天地万物皆有因果。

更何况人死便灰飞烟灭,他对着一具具尸体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冲下来指责他们草菅人命吗?

可他并不知晓这具尸体到底做了什么,或许是害了更多的人呢?

他不明白。

所以他是敬佩、再往大点说,是对景策感到惊讶的。

人前说着木旌已被处决,可其实现在还关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地牢里。

实力才是所谓善心的第一前提。

“你的意思是…”,顾游可没有徐廷风这种一朵花能想到万物众生的超能力,愣了一下把沾了水的树枝丢开,弱弱地问:“都丢这这…这水里了?!”

徐廷风挠挠头,后期在修仙界闯出一片天的男人此时还是介乎于少年之间的模样,难得有些局促地回:“所以我不是给你手帕了吗?对了,擦完记得还给我,再买的话我没有银子…”

一声女人的尖叫响彻整个后花园。

顾游为了不把化了一个时辰的妆弄晕,才没有往脸上扑的行为感到庆幸。本虚捏在手里的手帕恨不得把五个手指头都擦红。

“悠悠,为景王做事是不是挺多银子的?”

徐廷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她满头摇来摇去的金钗珠宝。

衣服内侧专门缝了个隐袋放银票的顾游还在擦,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地点了点头:“还行吧。”

话没落地呢,她就察觉到不对了,立马摇头改口:“这是什么话!我对景王贪图的是那几千两银子吗!要不是咱们王爷长得玉树临风前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温其如玉乱我心绪盛世美颜恃靓行…”

顾游一口气说得脸都涨红了,差点儿一口气透不过来地长舒了一下把皱巴巴的手帕折好还给他才加到:“不要用金钱侮辱咱爷,我是自愿的!”

徐廷风被她这一场串惊得显然愣住了,连“贵重”的手帕都忘了去接。

顾游没时间等他消化,把手帕胡乱往他手里一塞,飘忽的眼神止不住往他背后撇。

徐廷风再迟钝也意识到些什么,顺着她的目光往后望去。

被夸得天花乱坠的男人看起来倒是不怎么高兴,身姿笔挺、冷淡疏离的脸上没有宴席上的半分酒意。

他单手对着胡言乱语的顾游使了个手势道:“回了”。

徐廷风感受到脸上被像个花蝴蝶一样扑腾走的顾游扇了一道风。

心里却如山崩地裂般无法平静。

从小便有人夸他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各种秘籍工夫他往往看一遍就会使个七八成。

可这景王,站在几步之外。

他却一点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