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如此大的阵仗必定会在云州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谁知不过月余,这将军府悄无声息地换成了他们从未听过的朝廷官员。
当然这也不过被一些老百姓偷偷当作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没多久,就很快被其他新鲜事儿给代替了。
这云州还是原来的模样。
而改变这一格局的四人同坐轿内,安静得仿佛尘外的喧嚣都与他们无关。
快速穿过的风打在乍一眼看上去低调,可仔细一看却深知其中之珍贵的马车上。
厚实的车门挡住了风的低语,顾游抬眼看了看四周,其它几人都沉默又默契地垂着眼。
为了处理后续事务,他们在这木府呆了足有半月,终于能回知州府了。
眼神咕噜噜转着的顾游突然嘴角一抽,这徐廷风就是这么一会儿的路也能闭着眼练功,她默默地挪了挪屁股移到景策身边。
毕竟徐廷风身边一阵阵风还痛瘆人。
这一动静在安静的车厢格外显眼,景策终于分给鬼鬼祟祟的顾游一丝眼神,他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有些无奈地把被压住的衣边抽回。
只顾着偷偷观察顾子衿和徐廷风的顾游根本没发现,她整个身体直接压在了他的玄色衣袍上。
就在此时马车似乎跨过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
这马车也太会来事儿了!
顾游心中呐喊,好整以暇地用余光观察着对面的二人。
?
可惜俩人好像老僧入定,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是不是不太合理!
被颠到几乎起飞的顾游这才猛然想起,这车里除了自己,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下盘稳如老狗。
只有像只小鸡仔一样的自己,眼看着就要撞上车顶,碰个眼冒金星。
顾游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有一双冰冷的大手捂住她的脑袋。
护着她安稳地回到原地。
还来不及感动。
只见景策收回手,没什么表情,却装作担心且有些后怕地看了她一眼。
“已经够蠢了。”
……
当他王八放屁。
当他王八放屁。
顾游默念,很快挤出一丝尴尬的笑,随后背过身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景策也不恼,挑眉一笑。
算了,任务要紧!
顾游的眼神重新回到对面毫无交集的二人,该怎么打破这有些诡异的僵局呢?
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却听徐廷风突然出声。
“阿宝。”
两个字震惊了嘴巴微张的顾游,下意识地狠狠抓紧了身边景策的手,景策微微皱眉。
倒也不是为土到没边儿的两字,而是自己居然被这顾悠悠抓了手,居然…
照道理她的五个爪子现在应该在轿底,而不是在轿里。
瞪大了眼睛的顾游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残疾人的边缘反复横跳,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对着顾子衿嘴唇颤抖。
“阿…阿宝?”
这又是什么剧情?二人难道早就认识?
在看到闭目的顾子衿隐隐咬紧发颤的面部肌肉后,顾游终于确定了。
又他妈是隐藏剧情!
还未等顾游细想,垂着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的顾子衿突然抬起腿…
只听吧唧一声,在往知州府飞驰的马车上,咕噜咕噜滚下来一个白衣男人。
顾游望着这跌宕起伏,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傻眼地连下巴都忘了合上。
就算知道在打坐时的习武之人最为脆弱,徐廷风也不至于,像皮球一样就被那么卷吧卷吧打包扔了吧。
顾子衿也同样没想到,虽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用了足足十分的内力…
“呼哧呼哧…”
高大的骏马喘着粗气,抬起差点要踩在徐廷风重要部位的蹄子。
“徐…徐少侠,你没事吧!”
随行的步京也有些惊讶,拉住黑色大马后,一言难尽地问道。
神奇的是徐廷风居然也没生气,站定后拍拍白衣上的灰尘。
“多谢关心,无事。”
他露出一丝笑容,毫不费力地抬脚重新回了轿内。
要不说是男主呢,这气度,这臀边明晃晃的大脚印…
还能咧着嘴清风明月地笑。
景策难得表现出一丝嫌弃,抬手把快要脱臼地流出口水的顾游的下巴给合上。
虽然不是很排斥她的手,但是口水万一留在他身上,他应该会直接把顾游就地埋了。
至于顾子衿和徐廷风,景策当初在无意中派人探查顾悠悠时就知道。
这顾子衿小时候被亲母带走时,就藏在这云州。后来顾子衿的母亲居然又傻子似地爱上了一个好赌的男人。
顾家带出来的金银,原本足够娘俩衣食无忧下半辈子了,可却被这男人弄的是一个铜板都没剩下,最后只好去了徐家做奶娘。
便是这徐廷风的奶娘。
顾游对此一无所知,眼见顾子衿和徐廷风二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一个冷着脸,一个坚持不懈和复读机似地问着“你是阿宝对吗?”
顾游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好巧啊!原来徐大侠和阿宝…”
接到顾子衿一记飞刀后顾游连忙眨眨眼,改口道,“和阿姐是旧识?”
徐廷风点了点头,嘴角微扬地轻轻一笑,这一笑直接晃了顾游的眼,给她看愣了。
作为男主的徐廷风自然是很帅,可是他现在笑里带着一丝…慈祥…
顾游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在徐廷风喋喋不休地讲着二人小时候的趣事的时候,她仿佛在听佛经。
马上就要被普渡。
但在别人眼里却是另外一种光景,睨了一眼似乎看痴了的顾游,景策眼神沉沉地眯了眯,打断了顾游的成仙之旅。
“木府处理干净了吗。”
听到这话的顾子衿连忙正了神色,在景策面前,她总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回王爷,都已妥当。”
她眉头一皱,悄无声息地吸了一口气才复道,“可是…王爷的身份,估摸着已经暴露了。”
意想之中的凝结的空气并没有到来,景策转了转透白的扳指,淡淡地应了声。
“无妨。”
顾子衿松了口气,顾游心里默念骚包。
这出来抄木府,居然还有心情让下人带了一筐子价值连城的扳指。一天换一个就算了。
那万金的扳指,杀个人就碎一个。这几日顾游看着心痛,但不说。
马车轻微停滞了一下。
“爷,到了。”,轿外传来步京沉沉的声音。
景策撇了一眼眼神古怪的顾游,大步下了车。顾游连忙跟上,只剩顾子衿凝眉似在思索着什么低头望着二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