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明日就到云州了。咱们住哪啊?知州府吗?那案子什么时候开始探啊…”
顾游口干舌燥地说了一堆,景策仿佛没听见似地慢条斯理地翻着手中的古书。
她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这竟然能吸引住景王爷如此之久的旷世巨作。
顿感一阵头疼。
书上的字各个堪比魑魅魍魉,难念又难写。
顾游泡着景策喝了一路的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从怀中掏出一包油纸。
“王爷,吃个鸡腿吧。我特意为您留的呢…”
“本王不瞎。”,景策睨了一眼一脸讨好的顾游,打断她。随后目光又重新投回晦涩却让人心静的古书。
“徐廷风吃剩的,也配拿来恶心本王。”
他惊觉自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置气,甚至还有一些…
酸味。
正想解释一二。
抬头却只看见只剩骨头了的鸡腿,被一脸无谓的顾游啃了个精光。
“……”
是他想多了,没有心的顾悠悠根本不会意识到他话中有什么问题。
甚至连寻常人听到他加重的气势时那种下意识的胆寒,她都没有。
吃完了鸡腿,顾游发出满足的叹谓,抱着羊绒毯就睡起了午觉。
从前她没有这个习惯,倒是跟着景策久了,每日下午不睡上一个时辰就感觉浑身不舒坦。
恶习!
顾游痛斥着不自律的景策,眯着眼就坠入梦乡。
景策惊叹于顾游这一倒下就睡着的本领,心中没由来的气突地就散了。
不知不觉中,他也被平稳前行的马车颠得眼皮有些沉重。
不知睡了多久,总之景策惊醒了。
没有奇怪的梦魇,没有恼人的回忆。一月来头一次,自然而然地就醒了。
顾悠悠身上的催眠效果失效了?
他蹙眉望向另一边的顾游,在见到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地捂着肚子的她时。
眉头更深。
“顾悠悠?”
景策直起身子轻声试图唤醒似乎很痛苦地不停扭来扭去,却还睡得很熟的顾游。
自己被梦魇惊扰时也这么丑吗?
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想法,景策有些无奈。这种时刻还能胡思乱想的自己,定是和顾悠悠相处太久被无情地荼毒了。
“顾悠悠!”
他加重语气,掀开挡在二人之间的薄纱。
修长的手覆上少女滚烫的额头,景策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
“把刘太医带来。”
他暗哑的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冷意。
这让坐在马夫边的汪公公惊了一下,忙不迭地吩咐马夫停下。
应了一声,顾不得其他几乎是飞奔着往后头的马车跑去,拽出一脸茫然的刘太医就往景策的马车里带。
他心中焦急。
王爷这身娇肉贵,药材即使带够了,也比不得王府。若是落下了病根,砍他一万次头都不算什么。
慌张地掀开轿帘,却见王爷好端端地坐在车内。
汪公公顿时傻了。
刘太医不满地挤开碍事的汪公公,对景策恭敬一礼,蹲下身子就为满头大汗地胡言乱语的顾游把起脉…
马车晃荡一下,猛然停住。
徐廷风疑惑地下了轿,正想上前一探,却被步京面无表情地拦下。
“还请公子不要随意走动。”
徐廷风愣了一下,随后识趣地返回马车。
人在屋檐下,饶是身为徐家三公子的他,也不得不守规矩。
谁让自己带出来的盘缠,全用来买装饰宝剑的灵石了呢。
而让车队停滞在城外的顾游,此刻只觉得身体像被放在炉子上烧。
热得撒点盐和胡椒就能出锅了。
她好不容易才睁开混沌的眼,只见面前有一白胡子老头正温柔地对自己笑。
顾游脑子一团浆糊,下意识地就举起拳头。
景策眼疾手快地包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嗓音难得带了几丝温柔和不容置喙的威严。
“乖点。”
顾游闻言委屈地抽了下鼻子,闭眼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梦里还不能痛快地收拾一下让自己喝了百八十碗中药的老头,顾游一滴泪混着汗水划过眼角。
刘太医硬着头皮给昏迷的顾游把完脉,生怕看到二人牵着的手似地梗着脖子。
“郡主这是饮食过于油腻引起的旧疾复发,加上这季节交替寒气入侵才导致的高烧不退。”
“微臣开几副…”
景策冷冷看他一眼,刘太医立马改口。
“开上几十副药,应当无恙。”
刘太医心里叹息。
这次若是还不能把这郡主给彻底治好了,估摸着自己的脑袋也不能安然地摆在脖子上了。
侍候在外的汪公公闻言乍舌地抬头望了一眼万里无云的蓝天。
这春都立了大半个月了,哪门子的季节交替?
“下去吧。”
景策似乎早已习惯这冬天中暑夏天风寒的顾游,只是叹了口气吩咐道。
刘太医连忙应声,拿着开完的密密麻麻的方子就倒退出车厢。
他一下车就召来阿果,阿果听到顾游病了顿时一脸紧张。
“以后可要注意你家小姐的饮食,这油腻之物尽量不食。糕点果子之类的冷食也要避免…”
阿果一脸为难地咬着牙。
这不是要了小姐的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