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偶的副作用非常大,不仅消耗了他一半的寿元,就连身上的真气也都全部都抽空。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无比虚弱,任何一个赵军士卒过来都能取他的性命。
这支魏军的出现,让芦宗辉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遇到魏军比遇到赵军要好太多了。
虽然说不是他东军部下,但同属于魏军阵营,自己好歹也是魏国的边防将军,对方没有道理见死不救。
芦宗辉的大声疾呼吸引到了那支魏军的注意。
为首的魁梧男子勒马而停,朝着芦宗辉的位置看去,发现了他的身影。
魁梧男子身后有禁卫上前,附耳低声道:“殿下,那边好像有人,要不要属下去看看?”
赵弘明道:“让余下的部队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开路,务必在明日中午之前让战车到达预定的位置。你们几人随我过去。”
“是!”
芦宗辉见这支魏军为首之人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深深松了一口气,自己看来应该是有救了。
“不知道这支魏武卒的是吴起的哪一位部将,为人秉性怎么样。”芦宗辉盘坐在地上,自言自语。
正在思索间,对方人马已经赶了过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吁!”
为首的魁梧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辨认了一会儿,讶异道:“芦将军?”
此时的芦宗辉青色与白发交杂,脸上皱纹横生,与之前所见简直是判若两人。
若不是赵弘明与芦宗辉见过,他都不知道在他眼前的人会是芦宗辉。
芦宗辉脸色茫然,对于眼前的魁梧男子毫无印象。
倒是他身边一些士卒的面貌看起来有些面熟。
芦宗辉皱眉,仔细回忆仍旧想不起来这些人的身份。
晋阴之战中他与吴起的那些麾下还是有过一面之缘,如果记不起来的话,要么是这些人职位不高,要么就是并未参加晋阴之战。
无论是哪一种,都从侧面反映他们在吴起麾下不是什么重要之人。
芦宗辉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
能认出他来更好。
反而让他省去来证明身份的麻烦。
芦宗辉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一方面保持着警惕的姿态,一方面维持着自己身为将军和先天武夫的威严,淡然说道:“你们吴将军呢?”
赵弘明敏锐的察觉到,眼面的芦宗辉很虚弱,并且还不是一般的虚弱。
他作为先天武夫,身上原本旺盛的气血好似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吴将军在河东布防。”赵弘明翻身下马,上下扫了他一眼问道:“倒是芦将军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要去攻占华县吗?”
芦宗辉皱眉,眉宇之间带着几分不悦。
“本将军自有打算,上峰的事你最好少打听。”他冷声说道:“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哦”赵弘明呵呵一笑,拖了一个长音,转身离开。
“你要干什么?”
赵弘明抱拳说道:“既然芦将军有自己的安排,那我也不叨扰将军了,告辞。”
“慢着”
芦宗辉原本绷着的脸,猛然塌了几分,语气软了下来道:“本将军路上不幸遭遇小人暗算,今日你若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本将军以后定有厚报。”
他记得与武王赵弘明拟有口头之约,这次攻赵无论战败与否,其战利品都归属于他。
虽然可能少上一些,但只要挺过这一关,自己还是有翻身的机会。
自己一定不能死在了这里。
赵弘明讥笑道:“不知道将军说的厚报是什么样报答?”
“你怎么这么啰嗦,本将军还能言而不信不成?让你帮就帮,哪里那么多废话!”芦宗辉被赵弘明弄的有些不耐烦,急躁地说道。
赵弘明不以为意,直视着芦宗辉,冷言说道:“芦将军,你可能没有认清现实。现在是你在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你,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芦宗辉看着赵弘明,咬牙切齿,眼神中着一股杀意。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无名之辈面对自己这堂堂东军主将,竟这般无礼。
等自己缓过神,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芦宗辉压下心中的不快,语气再次放缓道:“是我刚才情绪激动了,小将军勿怪。你放心,只要你帮了本将军,本将军会与吴将军和武王殿下那边呈请,给你提升军中职位。”
“当然如果你对我不管不顾,赵军就在附近,本将军出了意外,延误了军情,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本将军听说吴将军治军甚严,你也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吧?”
芦宗辉目光闪动,等着赵弘明的回答。
“殿下,芦宗辉沦落到这个地步,东军十有八九也凶多吉少,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留他也没用了,杀了他吧?”跟在赵弘明身边的禁卫听出了芦宗辉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主动分忧道。
“殿下?”芦宗辉脸色一怔。
魏军当中能被称为殿下的,也只有武王那一位!
眼前这人是武王赵弘明?!
一瞬间,芦宗辉脑子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猛然炸开。
他盯着说话的禁卫,深藏在脑海中的记忆涌现而出。
这些人都是赵弘明身边的禁卫,晋阴之战与赵弘明讨说法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难怪他对这些人觉得有印象。
赵弘明笑道:“芦将军,本王的禁卫要取你性命,你怎么看?”
芦宗辉看着赵弘明脸上挂着的笑意,遍体生寒。
他嘴巴嗫喏两下,说不出来一个字。
芦宗辉知道眼前这个武王在还没有封王的时候,曾经修炼武学。
民间都说,是这个原因他才会被建安皇帝封为武王。
现在看来,远不如此。
这一次让他去华县的命令就是出自赵弘明之手。
而他正是因为前往华县他才遭遇了这一场大败。
细细回想,从他开始与赵军李幕接触后一切都异常顺利。
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一样。
芦宗辉突然想到一个大胆的可能。
这一切都是圈套!
而设下这个圈套的人就是赵弘明。
芦宗辉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他喉咙发干。
他抬头瞪着眼睛质问道:“都是你?!!是你与李幕合谋于我!”
赵弘明笑而不语。
芦宗辉双手握拳,指关节发白。
蓦然,他发白的指关节又恢复正常。
一股杀意在他身上一闪而过。
“是我冲撞了殿下。”芦宗辉低头道:“望殿下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好。”
芦宗辉脸上一喜,猛然抬头,却见赵弘明的背后浮现出两条青色的手臂,高高抬起。
武胆境!他是武胆境武夫!!!
芦宗辉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这一刻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尊严和坚持都被击得粉碎,感到极度的恐惧和绝望。
原来这才是“武”的含义。
芦宗辉歇斯底地说道:“你藏得好深!”
赵弘明抱拳笑道:“多谢芦将军的夸奖。”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两只青色大手,骤然合一。
啪的一声闷响。
&t;divtentadv>芦宗辉的头颅被他彻底拍碎。
赵弘明笑道:“芦将军与赵军勾结,其罪当诛。厚葬吧!”
“是,殿下!”
眼下东军的隐患彻底被他扫除干净,顺带着将霍家在里面的影响也给清除了小半。
经此一役,以后在这魏国东境之地,能桎梏他的因素不多了。
岑修大将军马上也要到了,东线的边防以后大概率将全部交在他手上。
此人一路从底层打拼上来,对建安皇帝的忠诚度可比芦宗辉之流高上几个台阶。
以后他也能安心。
与此同时,东军也很好的完成了既定的作战任务,牵引了赵军的部份兵力。
虽然结果惨烈,但并非死得无用之功。
望着地上的无头尸体,赵弘明心生唏嘘。
事实上,今天不管芦宗辉如何恭顺也好,他都不会再留他性命。
好在芦宗辉也不是完全的蠢蛋,临死之时还能猜出了大概,做了一个明白鬼。
“嗯?”
就在这时,赵弘明发现芦宗辉尸体下有一个脏旧的木偶,在芦宗辉死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无光。
赵弘明五指曲张,这个脏旧的木偶被他摄在手中,仔细端详。
木偶的后背刻着一行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赵弘明定睛细看,为首的“催命偶”三个大字印入他的眼中。
看这三个名字,赵弘明就知道此物有些不凡。
他继续沿着三个大字读了下去,渐渐知道了这个催命偶乃是一件上古仙道尚存时祭炼出的一件伪法宝。
可以吸取使用者的气血,复制出比使用者更强的力量。
吸取的气血越多,则力量越强。
不过这个力量只能存在片刻之间,不能久存。
等使用结束后,会根据催命偶的受损或者受打击的程度,夺取使用者的部分寿命。
木偶身上雕刻着的正是这催命偶的祭炼之法。
赵弘明放下木偶,脑海中浮现出芦宗辉最后的样貌,应该就是被催命偶夺取寿命的结果。
此物真是诡异无比。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危机时刻,此物倒是真的能够保命。
自己别的不多,就是全身气血汪洋如海,足够它吸取。
并且八荒不老功以养生见长,能延长寿命,跟催命偶配合起来倒是相得益彰。
既然这催命偶已经是无主之物,那么就只能自己笑纳了。
赵弘明将催命偶贴身收好。
在野外的荒郊野岭,所谓的厚葬就是将芦宗辉身上值钱的物件分拣完,然后两人一抬,丢进树林里。
简单,直接而又高效。
处理完芦宗辉的杂事后,赵弘明便带着部下重新策马归于队伍中。
他这次的挑的乃是一个偏僻的小道,正好能绕至赵军在河东大营的后侧翼。
如果急行军的话,差不多明天上午就能赶到。
走了没有多久,被派出去的斥候传回了东军战场的消息。
东军十五万大军伤亡是十一万,剩下四万投降后被赵军所俘。
同样在大战中,赵军也损伤了差不多四五的兵力。
对于的这样的结果,赵弘明已经十分满意。
既拔除了东军的隐患,也牵制了赵军的十万大军,并且也使得赵军产生了一定的损失,能够给他后面创造新的战机。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赵弘明下达了急行的命令。
经过一番犒劳的三千魏武卒完美的执行了他的军令,加快速度。
在天黑之前,提前到达了预定的位置:临河的上游。
次日一早。
河东赵军大营。
“对面的吴起还有什么动向吗?”
身在大营主帐中的李幕开口询问。
身旁的部将回答道:“回禀将军,魏军一直驻留在临河之岸,除了伐木之外,没有任何进攻的意向。”
“他们到底是在等什么?”
李幕有些想不通。
“将军,大胜,大胜啊!”
就在这时,有其他部将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大呼大叫。
李幕保持冷静,上下看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大胜?”
部将激动道:“是薛光道和仲钦他们,歼灭了十五万魏军。大将军,你真是料事如神啊,魏军果然要攻取华县。”
李幕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半晌后说了一个“好”字。
他吩咐道:“你们写一封书信,将这消息告知河对岸的魏军,动摇他们的军心。”
“这一次能够这样的战果,季国夫有功。你也告知他,从即刻起,我恢复他的校尉之职,让他尽快归队。”
部将笑嘻嘻道:“末将遵命。”
“去办吧。”
部将拱了拱手,火急火燎的离开。
等属下走后,李幕低头思索。
事情太过顺利了。
可是他如何细想都发现不了其中的问题。
最起码十五大军是实打实的。
对面再疯狂,也不会拿着十五万大军做文章。
李幕细想还是想不通。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河畔的草丛一片金黄,萧瑟的秋风抚过草叶发出沙沙声响。
吴起带着手下站在临河对岸,不断朝着上游看去。
蜿蜒的河流从林间悄然流淌。
河面清澈平静,仿佛一面镜子,倒映着天边渐渐升起的霞光。
偶尔飞过几只小鸟,留下清脆的歌声,盘旋在空中,又消失在林间。
这美丽的景象,让人心旷神怡。
但是吴起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临河的秋天美景之中。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上游。
片刻之后,一排排木头顺着蜿蜒的河流一漂而下。
吴起顿时精神一震:“来了!”
“让全军着甲,准备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