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晨起，李家的早饭桌上摆了六盘饺子，还有凉拌黄瓜跟素炒生菜。
饺子一共三样馅儿，小白菜猪肉馅儿，牛肉大葱馅儿，羊肉胡萝卜馅儿。
昨晚，燕暮是跟李恒和李怀一起住的。不是因为后宅住不开，而是他很欣赏李恒，想跟他多呆一会儿。可没想到夜晚哥俩的状态，令他想念京城的两个哥哥。
一早趁李恒兄弟二人在院里练功时，他给京城的皇兄、父皇，都写了信。
“麻烦李大人派人送去驿站，帮吾把信送回京城。”
李晖双手接过信件、交给德喜，请他坐上主位。
一向对吃感兴趣的燕暮，极少能吃到这种家常菜跟饺子。毕竟就算去谁家做客，那都是怎么精致怎么来。不像李家这般，保持着自家本来有的风格。
三样馅儿全部尝一遍，他每样都喜欢吃。
李晖见他一点都不挑食，不禁轻笑道：
“三殿下跟清霖一样，什么都不挑，真好招待。”
燕暮闻言笑了，夹个饺子放在碗里，说：
“也不是不挑，主要是你们家的厨娘手艺是真的好。”
李怀一听顿时不干了，摇头纠正道：
“殿下误会了，这饺子馅儿是我娘调的，不是厨娘做的。我一吃就能吃出来。”
“你娘每天都给你们做早饭吗？”燕暮惊讶追问。
李怀摇头，实事求是说：
“我娘不经常下厨，一般都是我爹出门回来，或者我哥出门回来，亦或者我娘今天心情好，她才下厨做饭。哦，还有清霖叔叔来家时，我娘也会做饭。清霖叔最喜欢吃我娘做的饭菜了。”
“吾也喜欢吃啊。”三皇子笑着应和。
从前总觉得肖清霖有些异类，如今看来还真不是，这种平常人家的温馨早饭，还是瘪有滋味。
“三殿下若是喜欢吃可以常来，我们也正好能借您的光。”李恒半开玩笑的邀请。
肖元帅说了，像爹这样正直的好官，必须要有靠山，否则会被奸人陷害。虽然他没想求三皇子真为家里做什么，只要能多吃家里几顿饭，多欠点人情，日后总不会对爹袖手旁观。
索性李恒的年纪在燕暮眼里很小，换个人说这话，那就得好好思量了。
“行啊，等吾忙完回来，一定再尝李夫人手艺。我听清霖表哥说你们会在家里烤肉，很有滋味呢。”
“还有烤串，那个也好吃。”李怀献宝似的告知，不忘吞下口水。
贪吃的小模样顿时逗笑了李晖跟燕暮。
李恒无语的拍他额头，轻斥说：
“丢不丢人，吃肉还馋肉。”
“那也不一样啊，味道不一样。”李怀为自己辩解。
一个烤的，一个煮的，味道肯定有区别。
就这样说说笑笑，燕暮在李家吃了一顿非常满意的早饭。
离开前，程雪拎着食盒过来，递给他道：
“望三殿下莫要嫌弃，里面是榛仁饼跟松子糕，我还煮了些茶叶蛋，您带着路上吃。”
燕暮不是没收过官员送的礼，但像李家送这么普通的还是头一次。
茶叶蛋他吃过，咸味里带着茶香，便宜好吃。
惊讶之余又有些温暖，亲自接过食盒。
“多谢李夫人准备，吾非常喜欢。等吾再回来时能不能有幸吃您做的烤肉？听清霖表哥说特别香。”
“好啊，臣妇在家恭候殿下，到时咱们去山里，更有野趣。”
“嗯，都听夫人的。”
“殿下客气了。”
程雪完全就把他当成肖清霖看，爱吃的男人都心软，这位皇子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胸怀百姓的好王爷。
一家人目送三皇子走远，李恒催促李怀快些收拾东西。他没忘记今天送弟弟上学，但时间明显不太宽松。好在家离学堂不远，他们快走也就是了。
这一路走的李怀情绪不高，而且嘴巴撅的老高。他都没跟哥哥聊上几句就到了，不开心。
李恒看着站在学堂门口不动弹的弟弟，心知这是闹别扭呢。
耐着性子蹲下来，捏捏他的脸儿。
“乖四蛋，别不高兴了，中午哥哥来给你送饭，陪你一起吃午饭，好不？”
“真的？哥不诓我？”
“哥啥前儿骗过你，快进去吧，中午就来。明天还送你上学，成不？”
“嗯，好。”
李怀这下高兴了，蹦蹦跶跶进入学堂院里，直奔教室。
府城书院一所，取名“育才”，在僻静的府城西南位置。
学堂有四处，分布在府城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为了方便老百姓区分学堂，也没取那些高雅的名字，直接按照方位明明。
李怀上的南学堂，规模算四所中最大的，毕竟城南是富人区，上学的孩子多。
南学堂有三个夫子，其中最有资历的就是永乐十四年中秀才的周先生。但学生们都不喜欢他，因为教的太刻板，还总板着脸，特别骇人。
李恒没着急离开，而是围着学堂走了一圈，然后从正门进入。
没有一个人出来拦他，估计想拦也没有可能，毕竟整个学堂就五人。其中三人是夫子，两人是厨娘。
李恒溜溜达达把整个学堂参观一遍，终于在他走三次特意路过厨房时，被厨娘发现了。
“哎，你这孩子咋不念书呢？你是这学堂的学生吗？”
李恒停下脚步，拱手行礼，回答：
“我不着这学堂的学生，送完胞弟进来转转，学堂缺个门房。”
厨娘本想把人撵走，可听他说弟弟在这边念书，便也还算给几分薄面。
“你弟弟叫啥？跟哪个夫子念书？咱南学堂也不需要门房，我这过去把门挂上，外人根本进不来。”
李恒闻言笑笑没说话，再次行礼，转身出去。
厨娘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有些慌，赶紧小跑到跟前，追问他的弟弟是谁。
只可惜李恒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学堂，直奔府衙。他是了解父亲的，没有十足的把握父亲就不会开始，既然办了学堂，就不会省门房那几十个铜板。
所以南学堂……有问题。
来到府衙，把自己发现的事情讲了一遍，李晖面无表情，一旁礼房孔典吏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