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山镇遭遇的这次雪灾,冻死、砸死等,不计其数。是凉燕自建朝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
据说麟山脚下的一个村落,存活下来的村民仅剩不到原来的二成。很多老人、孩子死的凄惨,就是侥幸存活,也都冻坏了胳膊、腿,令人心酸。
缺粮、缺药、缺郎中……
县衙
庞老作为凉燕朝知名大儒,得知情况不能袖手旁观,便自掏腰包两千纹银,让李晖帮忙买粮、买布、外加买药。分几批送东西过去,至于药材方面就由程雪亲自去送。
所有受伤灾民都被安顿到于家屯后面的道观,程雪对这边不算陌生,药材筹集够数便让天冬赶车拉她去那边,顺道把给于家屯的年货也带过去。
年后他们准备初六就动身,今年过年就在家里过,也就不去于家屯了。
到了于家屯,程雪先把东西卸到于家,任凭于家这边如何挽留,她都没有多逗留片刻。
“算啦吧舅父、舅母,道观那边需要药材,我得抓紧送过去,帮帮忙。青菜一定坚持供给,碰到雪天就主动雇人清扫,别怕钱。清雪的钱给咱卖菜的钱相比……”
话没说完,于昐忙不迭颔首应声:
“放心吧嫂子,这笔账我会算。”
扫一次雪,顶多一百文钱,可他送走几车菜的利润,绝不止一百文钱。
程雪见他心中有数,笑着挥手,上车离开。
通往道观的路修补过,所以还算平坦。带来的药多以跌打损伤为主,还买了不少伤风驱寒的草药。
道观香火一向鼎盛,可最近因为大雪封路,很少有人过来。正因如此,所以受伤灾民才会安顿在这边。
几个道童听到天冬的自报家门,忙敞开大门,帮忙把东西搬进观中。
道长闻讯赶来,二人简单自我介绍后,程雪主动请缨帮忙。如此好的看病积累机会,她可不想放过。刚好这边缺人,道长带她去找这边负责的郎中,说明情况。
郎中姓贾,感激的冲程雪拱手行礼,说:
“小娘子慈悲之心,真是我等的荣幸。虚的就不说了,那边带有黄色带子的都是伤风患者,你诊脉、下药,先去热、止咳。”
“好。”程雪应声,背着药箱过去。
出门前李晖喊住她递药箱,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挨个诊脉,然后做好记录,接着抓药、熬煮,按本子上记录的病灶挨个灌药。伤风有很多种,咳嗽也分很多种,但只要几个人是同一种类型,一张药方即可。
就这么一直忙忙碌碌,让她突然有个错觉,好像回到了现代工作的地方。
当天等她离开道观时,已是申时末。
刚准备上车,贾郎中走过来问:
“小娘子明日可还过来?”
“我想过来。”程雪回答,随后不好意思的又问,“需要吗?”
贾郎中不住点头,“需要,明日小娘子直接来就好,不会让你白忙。咱们来此治病的郎中,县衙那边承诺每天给一百文钱,吃喝全管,也管住。”
“住不行。”程雪不假思索的摇头,“家里孩子、老人都有,我晚上必须得回去。这样,往后我吃过早饭就来,然后这个时辰回去。我还可以再带个土郎中过来,也是我们村的,都是自己跟医书学的,需要吗?”
“需要,需要,尽管来人。你也看到这边的情况,真的很缺人手。”
“好,明天我俩一起过来。”程雪满口应下。
天冬见他们说完话了,扬起鞭子赶车离开。到达望河村时程雪没着急回家,而是去董家找董立松,跟他说道观缺人看病的事情。
“……董叔看情况,如果想去明天就跟我一起,不想就当我没说。”
“去,干啥不去,一天一百文钱呢,这可不少。”董立松忙不迭点头,随后又担忧的问,“能行吗?我会的可有限。”
“能行,大多是伤风咳嗽,叔在村里咋看病、到那就咋看,没事。”
“这样啊,那行,那明天早起我在路口等你。”
“不用太早,咱们吃过早饭去,那边中午、晚上都有饭。”
“好的,好的。谢谢你啊丫头,啥好事儿都想着叔!”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一天一百文钱,不用多,干十天今年就可以过个大肥年。
不住道谢的把程雪送出院子,折返回屋跟儿子、儿媳交代明天出去看病后的事情。主要就是不放心孙女,自打媛姐儿出生后,除了儿媳妇喂奶,其他时候都是他再带,不假手于他人。
徐氏感激公爹的付出,试探性问:
“爹,一定要去吗?咱家其实钱够用,不用您出去看病的。”
董成虽然没吱声,但态度跟妻子差不多,都不想父亲那么累。分家后董立松不是采药就是看病,再不然就是操持家里。当初说好了钱都归徐氏管,老爷子也是说到做到,一直如此。可徐氏并不在乎钱,她在乎的是公爹别那么累。
董立松听她这么讲、心里暖和,笑眯眯摇头道:
“就看个病、累不到哪儿去,再说晖子媳妇有马车,车接、车送,中午管饭,挺好。柱子娘,明儿让你娘过来帮忙带一带,你好不容易身体好转,别累坏了。”
见公爹心意已决,徐氏不再劝说,点点头催促丈夫回屋休息,她准备明天晨起给公爹好好做顿饭。
这可是个体力活儿,吃食方面绝对不能马虎。
董成照例睡前先去隔壁房间看看两个儿子,见他们都在认真看书,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碾子如今踏实跟着李忠,即便也能混出个名堂,可他还是希望自己儿子能念书。
望子成龙是每个当爹、当娘的心情,孩子们争气,他就是累吐血也心甘情愿。
叮嘱俩孩子挂好门,这才放心的回到西屋,脱鞋上炕。
“他爹,我不打算让我娘过来,作坊最近也不轻松。”
“没事儿,明儿我就跟林场告假,年前不过去了,专心陪你跟媛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