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进院就已猜个大概,八成是徐大果的缘故,所以徐氏才会摔跤。
执行的村规尚未完成,如今又闹这么一出,摊上如此不省心的老人,真够董成夫妇喝上一壶。
程雪无语摇头,玉娘也是满脸无奈。
望河村每天都是热闹不断,但董家最近是戏太多,尤其还是被两位亲家连累,真没处说理。
进院就看见于氏抱孩子在一旁劝架,可惜任她说的天乱坠,骂仗的两个人根本不为所动。
于氏怀里的孩子倒是呼呼大睡,没受任何影响。
“亲家大叔、婶子,你们别吵了,我嫂子的身体要紧,你们……哎……”
眼看于氏就要被推倒,程雪赶紧跑过去从后面扶住她的腰。
于氏回头见是她,忙开口道:
“嫂子可来了,我三嫂出了好多血,公爹跟七婶婆都在屋呢,四嫂在厨房烧水。”
“三哥呢?有人去通知吗?”程雪问。
“去了、去了,柱子去林场告诉了。栓子去镇上请郎中,出门就看到嫂子家的李忠,跟着坐车走了。”
程雪闻言松口气,虽然家里人手不足,但关键时刻都能顶用,挺好。看着旁边仍旧吵架的两个人,无力扶额。
“别吵了,现在是吵架拌嘴的时候吗?三嫂在里面拼命呢,难道不该以三嫂为重吗?”
耿氏听到这话,气呼呼指着徐大果,说:
“丫头,你问问这个老狗噔都干了啥。不要脸,简直不要脸!”
徐大果躲闪耿氏愤恨的眼神,苍白的为自己辩驳道:
“跟我没关系,我就是过来找二丫说说话,我没干啥。”
“老狗噔,你还想干啥?你特娘好意思说来找二丫说话?你不是……”
程雪见又要吵吵,忙让于氏带孩子进屋,她则带玉娘去产房。
吵吧,愿意咋吵咋吵,吵得不过瘾就上手,打也行。
一个不懂事,另一个也不懂事,一点都不知道轻重缓急。
进屋就闻到扑鼻的血腥味,还有董立松安慰的声音。真是难为老爷子,此刻最该陪在产妇身边的正在院子里干架,最不该陪着的反而在这。
谁家老公公陪儿媳妇生产,说出去真是……唉!
“闺女听话,一定要配合你七婶婆,现在孩子位置不对,咱得帮他挪一挪。你要想想栓子、柱子,再想想董成,咱一定要坚持住。马上就好,等孩子生下后爹给你抓最好的补药,咱好好调养身体,再也不生了,仨孩子够用,啊!”
听着董立松苦口婆心的一番话,程雪心里酸楚。但凡娘家懂点事,也不能让公爹干这活儿。
“董叔我来吧,您去院子里等。”
“不不不,我不能走,董成没回来之前我哪儿也不能去。”董立松摇头。
虽说是儿媳妇,这么多年可跟闺女没两样。
玉娘快步走到炕边,撸起袖子,说:
“老爷子放心,我曾学过推胎,我来。”
七婶婆一听“推胎”二字,忙把孩子头的位置告诉她。徐氏已经疼的面色煞白,随着玉娘的手法,疼的她更加有气无力。
如果不是嘴里含着参片,只怕这会儿就昏了。
程雪把好脉,把带来的补药喂一粒,道:
“放心吧三嫂,绝对没问题。你吃的是大户人家的秘药,肖清霖给的,我们一直没用。你听话配合七婶婆跟玉娘,咱们把孩子顺利诞下,身子慢慢养。”
徐氏“啪——”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虽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但一双能说话的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她。
跟明显的“托孤”眼神,程雪见了抽出胳膊,缓缓摇头。
“自己的孩子自己管,我没精力也没空。徐二丫你别不负责任,董叔把家分了跟你们过,你要是撒手就得老爷子带他们爷几个生活,你忍心?放心?别扯没用的,自己好好活,没到那一步。”
话落,院子里传来徐大果的惨叫声,想来两个人已经上手了,应该是耿氏占上风。
毕竟平日老太太除了下地、就在作坊上工,徐大果则在家养尊处优的啥活不做,就连秋收都不下地,肯定不是耿氏的对手。
程雪拿出银针按照提气的穴位施针,再加上玉娘熟练的手法,一炷香后终于听到七婶婆惊喜的声音——
“成了成了,看到了、看到了。二丫,你生了俩、有经验,多余的嘱咐我就不说了,你听号用劲。”
徐氏此刻也觉得身体暖和、有力气,不住点头,等待配合。
院子里终于传来了董成、董宏、还有董斌的声音,于氏
程雪在屋里听着,分心瞄了一眼董立松,果然老爷子眉头紧皱,面色铁黑。
就没见过这样当爹的,竟然跑到闺女跟前告知要找老伴儿。和离的事情本就瞒着她,如今当爹的直接到女儿面前自爆,还真是开了眼。
“三哥别进,屋里血气重,会冲了你的运气。”
声音是董宏的,他在扎纸铺子做学徒几年,对于风水、命格,都懂些皮毛。只可惜董成不信这些,更何况董立松还在屋里,他更加无所顾忌。
进屋见炕上为他拼命的女人,几步冲到跟前,蹲在炕边说:
“好姑娘、受苦了,我回来晚了。”
那日程雪提醒完、他就想跟林场告假,可这几天有一批木材要出,所以他就想着再等等,再赚点。谁曾想就是因为他的这个想法,险些酿成大祸。大儿子去林场报信时,他现在都心有余悸。
徐氏一看到丈夫回来,更加觉得心里有底。尽量扯出一抹笑容,实际上却比哭还难看。
“铁成哥回来真好,我踏实了。”
“乖,我一直在这陪你,哪儿都不去。”说完,董成扭头看着父亲,愧疚的道,“对不住爹,让您受累了。我来就好,外面麻烦爹了。”
董立松明白儿子的意思,点点头,出去了。
院子里,栓子跟柱子不停喊“娘”,估计是董立松出去叮嘱的。有孩子的声音牵绊着,徐氏想放弃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