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马车一前一后从二衙门出发。这边离城门得绕路,但车不多,人也少,能走的快一些。
龚师傅赶车走在前面,顺道引路。李晖驾车走在中间,车上拉的都是面跟油,有程雪陪着。文天赶车走在最后,时刻观察周遭情况。
快出城时刚好集市没散,程雪下车买了包子跟馒头,都热乎,正好现在吃。
见旁边就是卖麻椒、胡椒等佐料的摊位,把自己要的东西迅速报一遍,然后数钱付面食。
等她拿到了包子、馒头,摊贩那边也把她要的佐料都装好了。
前后一盏茶,买的特别快。
程雪给每个人发了两个包子、一个馒头。
“着急赶路,中午就都对付一口,干巴总比饿肚子强,克服一下。”
“妹子太周到了,多少钱回去给你,我还真饿了。”张氏边说边接包子和馒头。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要给钱,程雪只说“不急”,便回了中间的马车。
李晖叮嘱龚师傅抓紧赶路、不休息,三辆车再次出发。来回耽误不到一个时辰,只要路上快些,天黑前应该能进村。
程雪把包子递给他,小声问:
“你说他们能不能把李祥的死因,问出来?”
“应该可以。”李晖回答完咬口包子,“毕竟他意志瓦解,能拉一个垫背是一个。”
包子不如家里的好,上次包的刺果棒很鲜。
“山上还有刺果棒吗?这个不如上次的好。”
“你还挺会吃。”程雪打趣,“现在没有刺果棒、都老了,想吃包子就吃小白菜馅儿的,放些海米,也很鲜。”
难得他能张罗东西,自打准备乡试后,她做啥他吃啥,感觉吃啥都不香,味同嚼蜡。
李晖“嗯”一声颔首,歪头靠在她的肩上。
“今儿如果不是肖枫出现,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去找潘县令吗?”
程雪摇头,“那样就把事做绝了,我没打算找县令。应该会吓唬一下说是去县衙,反正县丞不聪明,这么拙劣的手段,也就糊弄无知妇人,见我真要去县衙,自然就松口了。”
李晖听着“呵呵……”轻笑,坐直身子,把玩鞭子。
“想多了小妞儿。他虽然不聪明,但这个手段并不拙劣。他只是没想到大家会在停丧期间去要钱。”
这当口密钱,就必须把后路安排明白。不然引起民愤,他的饭碗就砸了。这从县丞出来自然的几句解释就能看的到。
由此可见,等他以后有了话语权,一定要在抚恤银上加注领取时间。
趁着热度领钱,即便小鬼们想克扣,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脖子,有没有那个硬度。
一路疾驰不敢耽搁,终于在酉时正三辆马车进了望河村。
夏天天长,换做春秋冬三季,这会儿早已黑天。
蒋建业带人早就守在村口,见马车回来,纷纷上前询问。当得知不仅有抚恤银,还给了面跟油,老百姓都夸赞朝廷这次大方。
唯有事情的经历者,才清楚中间的各种艰辛。
张氏见没人提及银钱,又一次开口——
“妹子,包子跟馒头多少钱?”
“是啊铁蛋娘,明子娘不提我都给忘了。”魏家媳妇赶紧附和。
他家虽然过的不如开豆腐坊的亲戚,但这点钱还是能拿出来了。
“素包子五文钱两个,馒头一个两文钱,不着急,啥时候给都行。”
大家出门都带铜板,预防万一。一听七文,纷纷掏钱。程雪收了一大堆铜板,当着所有人的面,付了龚师傅的车钱。
剩的她就踹起来,再次开口道:
“各位,我就多一句嘴,如果抚恤银暂时没处使,趁现在地价低,买地最好。若日后家里用钱,把地卖了也能赚。我家牛车最近都不用,你们谁要使,尽管来取。”
张氏早就打算好了,钱拿到手就卖地,听她这么讲就更是了。
“谢谢你啊妹子,车钱不能你出,我们十三家均摊。牛车不跟你客气,到时我让山子去借。”
“是啊铁蛋娘,寿材、慰灵碑的事,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这没啥,你们只要把日子过好就成。”李晖出声,没让她们摊车钱。
能帮一点是一点,帮不了就没办法了。
程雪把剩的包子跟馒头,全部塞给龚师傅,跟他约了七天后用车去府城,便目送他离开。张氏等人已经把蒋建业团团围住,生怕晚了没有地买。
郭大可姗姗来迟,让郭二凉媳妇跟他回去。虽说已经分家,可她娘家离望河村实在太远,她又怀揣三十两银子的巨款,绝对不能走夜路。
李晖跟他打个招呼,便跟程雪一起等在学堂路口。
很快,文天还完车出来,走到夫妻二人跟前,问:
“等我的?”
程雪“嗯”一声,颔首。
“让你去我家吃饭,冷锅冷灶的就别回去做了,吃完直接回去休息。”
“不用,你把剩的包子、馒头给我就好,我回去热热。”文天婉拒。
他可不想跟这两口子有过多牵扯,一个比一个有心眼,少接触为妙。
只可惜程雪就防他这手,摊手无奈道:
“给不了,让龚师傅拿走了。”
她知道他在刻意拉距离,但她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这是人才,虽说她保护的是言懿忻,但只要孩子在她家,文天也得保护李晖。
李晖看着眉头紧锁的文天,打趣道:
“放心,就吃一顿饭,不会要了你的命。你徒弟跟你恩人今天随我表弟下河捞蝲蛄,让你吃顿好的。”
文天还想拒绝,可夫妻俩直接走了,根本不理他。想想回去也得现做……也罢,就一顿饭,去吃没啥。
只可惜去吃了一次,他就再也逃脱不掉这个“牢笼”,完全饭菜拿捏的死死。
没等进院就闻到了蒜香的味道,昨天李悦在她身边看了一次,估计是学会了。
推门进院,坐在院子里磋磨虎子的李怀瞬间站起,蹦到李晖怀里喊“爹”。
古人有“抱孙不抱子”的说法,但李晖觉得这个纯属扯淡。
儿时他特想骑大马,可父亲就不抱他,也不理他。严父的形象虽然很好,可他还是觉得既严又慈的形象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