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开郭大可家,李晖走的犹如蜗牛。程雪几次加速无果,最后只能跟他慢悠悠走。
今晚的月亮很大,但温度很低,穿着大袄都觉得冻脸。
终于,程雪扛不住了——
“你不冷?”
“还行。”李晖嘴硬,抬手碰下她的脸儿,顺势捂着说,“你身子不都好了吗?咋还这么凉。”
要不是他声音平静,语气正常,她都觉得他在吃她豆腐了。
不好意思的拨开他的手,故作镇定道:
“我身体的确好了,脸凉是因为今天太冷。我看你身体是真的恢复了,这么折腾都不冷?”
李晖耸肩,快走几步,比划了几招。
妥妥的格斗术,跟她闲暇之余学的那些架子,明显不是一个级别。
“咋样,厉害不?”
“厉害。”程雪点头,“打李庆年够用了。”
李晖一怔,抬手揉搓她的发髻,撇嘴道: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闲?学习时间都不够,哪有心情搭理他。”
程雪嫌弃拨开他的手,笑说:
“别闹,头发揉乱了。说正经的,你最近太拼了,要注意些,身体是自己的。”
白天上工,晚上教孩子念书,等孩子睡觉以后再用功苦读。子时头回房都算早的,有两次回房都丑时了。
长此以往,身体绝对吃不消。
察觉到她的关心,李晖上扬嘴角,满足拍拍她的肩头,道:
“别担心,我正值壮年,现在吃苦换未来的好生活,值!”
“值不值你心里有点数,别等成功以后用钱买命,我出诊费可高。”
李晖心情大好,重重“嗯”一声,说:
“放心,我不傻。对了,你医书看的咋样,伤风感冒能治不?”
“瞧不起谁呢?接生我都会了,就是没机会实践。”程雪有些小得意。
李晖上扬嘴角,牵着她大踏步往家走。
有进步,至少会跟他分享心情了……
……
郭大可家上梁这天,程雪天没亮就来了。见徐耿氏、董徐氏都在,她直接过去扎堆。
“来得正好,快帮忙削土豆皮,这么一盆就我跟我娘,啥时后能削完。”
“都说了眼是懒蛋、手是好汉,你可别抱怨了。”耿氏轻斥女儿。
徐氏不服气,可程雪冲她摇头示意,她也只能作罢。
半个时辰后,村民陆续来到郭大可家。今天为上梁主事人是蒋建业,据说村里有几个老人曾毛遂自荐,被郭大可拒绝了。
负责在梁上写字的是李晖,即便肖清霖也来了,郭大可还是用他。
按凉燕辽东的习俗,写什么字,寓意往后日子就会过成什么样。没什么科学依据,完全就是心理作用。
李晖大笔一挥,写下“稳”字,寓意日后生活四平八稳。
房梁写富,八方财路。房梁写福,满屋红光。房梁写康……
字写好,董成几个拉绳子,吊木上梁。
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上房梁,好运到,入金窝,福星照,事事顺,心情好,人平安,成天笑,日子美,少烦恼,体康健,乐逍遥……
李晖听着新鲜,一旁的肖清霖就更是
“晖子哥,这玩意挺好玩啊!”
“我也头一回见,挺热闹。”李晖也小声回应。
“我看嫂子也过来了,咋没见人呢?”
“帮忙做饭呢。”李晖回答,“等下吃完席你别走,去我家给我讲点东西。”
“知道了。”肖清霖朔完,继续兴奋的看上梁。
李晖嘴角上扬,瞅着身旁的小伙子,心里熨帖。
救下他,是目前为止做的最正确的事。免费的一对一老师,工作上的给力靠山,他能在小木屋看科考书籍,全都拜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宋宇、刘城有时不乐意,但却不敢说他。
随着蒋建业的一声“成”,门外等信的李庆山赶紧把爆竹点燃。杨氏几人上菜,郭大可笑呵呵引着大家入席。
新房里摆桌,院子里摆桌,计划五桌,没想到林场来了大半,直接改成十桌。
菜色一般,但摆盘精致。李晖一看就知道是程雪的杰作。
“晖子哥,这菜摆的不错,他们请厨子了?”
李晖故弄玄虚的挑眉一笑,什么都没讲。
如此,肖清霖的好奇心成功被吊起。他现在被李晖拿捏的死死,根本没有翻身的余力。
林场来的人极力在肖清霖面前刷存在感,可他就跟迷弟一般,围着李晖问东问西。
半个时辰后,吃席的村民陆续离开。
李晖吃完放下筷子站起,肖清霖赶紧跟上。
二人绕去厨房,不想竟都懵了。
“你……你敢打我?你凭啥打我!”
“打你不应该吗?谁让你不说人话。”
程雪一脸淡定的看着李庆川媳妇廖氏,嗤笑又说:
“你借粮没问题,我不借你也没错。可你凭啥带上我家跟忻哥儿?那孩子是我们收养的不假,你凭啥说他是童养夫。养子跟童养夫,可是两回事。你坏我闺女名声,打你都是轻的。”
原本杨氏找捞忙的人是李庆山媳妇方氏,可她今天小日子、肚子疼,就让妯娌嫂子廖氏来帮忙。
廖氏一看见程雪就如同苍蝇见到肉,才刚程雪一直忙、她没机会,如今不忙了就开口借粮。
族学的孩子都交粮了,唯有她没交。
廖氏紧咬着下唇,双眼红彤彤的瞪着程雪,委屈解释道:
“我那就是开玩笑,你听不懂开玩笑吗?”
“哦,开玩笑,我昨儿看你跟隔壁村跑腿子一起说话了,说得啥啊?你别恼,我也开玩笑呢!”
“噗嗤——”肖清霖没忍住,直接喷笑出声。
没法子,程雪一脸认真的开玩笑,换谁都得笑。
他笑了,董成等人也不忍着了。
廖氏回头见这么多爷们在,气的捂脸就跑。程雪翻个白眼,心知等下李晖来活儿了。不过这都不是事儿,得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既然大家都听到了,那这件事我就再重申一下。言懿忻是我们收养的,县衙有记录。如果谁在背地里说他是‘童养夫’,别怪我带他去镇上告状。想必大家都听说了,他是潘县令的世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