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得知小海并不想去见荀向斌,一口答应,并支持。
你看,连孩子都觉得有个这样的爹实在晦气!
老高还叮嘱叶芸,一切尊重孩子的意愿,不用看在他的情面为荀向斌或者他大姐姐做什么而逼迫小海。
叶芸皆是应下。
但荀向斌大闹的原因跟她有关,最终她还是打算亲自去一趟。
只是她的心眼也没有那么好,荀向斌负了罗秀娟,就应该受到惩罚,所以叶芸又让他饿了一天,第二天才和秦铮散着步进了荀家所居住的家属院。
老高也跟着他们一起。
巴掌大的小院子,静悄悄的,老高在门口停下脚步喊了声:
“高玉芝!”
里面没人应。
“他奶奶的,人又哪去了?”
老高一边嘟囔,一边进门,哐一声踹了脚年代已久的铁门。
这回儿堂屋的门才被推开。
穿着一身齐整的大棉袄,围着大围脖,剪着及肩发的荀母出现在众人面前。
眉毛上扬,典型的不好惹,脸上也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谁呀?怎么这么没教养?”说着话,她抬头就看到了眼前的老高等人。
叶芸和秦铮礼貌性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大门,只有老高进了院子,听见这话的老高眼睛一瞪就拔高了嗓门:“你说谁没礼貌?你以为我稀罕上你这儿?”
“呀,亲弟弟,你咋来了?”荀母见是老高,脸上立即笑开了花。
老高现在生意好,有钱,她自然要抓住这个弟弟,哪里还敢没事有事给这个弟弟脸色看?
但老高可愿意给她脸色看,不耐烦道:“你家老二呢?”
荀母一听老高是来找荀向斌的,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下意识地往门外瞅了瞅,张口就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带那个小野种过来的?怎么不见人?”
野种?
叶芸不禁瞠目结舌。
心里腾地升起一股火,她当即冷了脸,上前两步毫不客气地道:“你这个没礼貌的老媪,什么小野种,我看你自己是野种便看谁都跟你一样,你才野种,你全家都野种!”
一旁的老高:“……”
不是,别误伤啊。
秦铮扯了下唇,默默递给老高一个眼神:别多想兄弟,你跟这大姐姐早就断绝关系了。
“诶你个小姑娘,你又是哪来的?小姑娘家家的,怎地讲话这么难听?”
荀母被这么一通怼,似乎这才注意到叶芸,也不高兴地拉下了脸色,语气中饱含了说教。
叶芸冷嗤一声,目光流露出了浓浓的讽刺:“好听的话是给好人听的,你觉得我说话难听,那必定是你美好到哪去,穿的倒是人模狗样,你是一点人事儿都不办啊!”
“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野种的面孔,配我说好听的话给你吗?”
荀母被骂的瞠目结舌,“诶你——”
“够了!”
她还不及反驳,就被老高一嗓子喝住,登时也不甘心道:“弟弟,你是我亲弟弟,你就这么瞧着你大姐姐被外人欺负?”
“你算我哪门子的大姐姐?”
老高跟这个断绝了关系的大姐姐一说话就心底蹿火,语气更是不耐,指着门口的叶芸和秦铮道:“他们就是抚养小海的人,也是蓝天制衣厂的厂长和我公司的合伙人之一!”
“你说人家讲话不好听,你讲话就好听?”
“要不是你先骂人人家能骂你?骂自己的亲孙子是小杂种,你可振兴,有你这么当奶奶的吗?”
荀母被叶芸怼了又被老高怼,心里也不痛快,对面人多她骂不过,她也不硬刚,扬起下巴一哼,毫不心虚地说:“谁知道他是不是我亲孙子,万一是那女的跟别人生的,扣到我们加老二头上,那我们老二不就成绿毛龟了?”
“你怎么说话呢?”
叶芸脸色颇冷,为一心一意痴心追随荀向斌的罗秀娟感到不值。
荀母却又是冷哼一声,嘴巴一撇,“她没结婚就干跟我儿子睡一块儿,保不齐也会跟其他男人睡一块儿,说不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儿子是谁的种呢!”
刻薄,尖酸,在这个城里老太婆的脸上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只因一己私欲,便毫无顾忌地诋毁一个女人家的清白,造谣,实在令人发指。
叶芸阴森森地盯着面前的老女人,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媳妇儿,消消气……”秦铮察觉出了她的情绪,伸手,在她后背上轻轻顺了顺。
这时肚子里的孩子猛地踢了下叶芸,叶芸神经线微微一颤,情绪逐渐回笼,缓缓从荀母身上收回了视线。
她不欲和荀母计较。
可这番行为,却让荀母以为自己搭了个胜仗,骄傲得跟个老公鸡似的堵在堂屋门口,扬起了下巴用鼻孔瞧叶芸。
叶芸都给气笑了。
堂屋里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声,窗户被砸的框框响,传来荀向斌饿了两天发出的虚弱喊声。
“放我出去……”
“我要见小海,我要见我儿子,我要去找娟子——”
喊着,砸着。
窗户一下又一下被砸响,伴随着荀向斌奄奄一息却又挣扎的动静,令人听了不禁为之动容。
然而荀母拉着脸,不由分说地骂了句:“没出息的东西!”
“找什么娟子!你就好好的在屋里面给我反省!你媳妇儿还有三天回来,你媳妇儿回来之前你给我想明白,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这事儿!”
那语气,丝毫不顾荀向斌死活。
荀母只是想要一个和谐的家庭,不管内里有多么的割裂,只要表面是美满的就行,哪怕这一切都是她粉饰出来的太平。
她甚至扭头跟叶芸说:
“我原以为你们会让那个小野种过来认祖归宗,结果你们竟然不带来,看来你们也是不愿意的,那刚好,我正发愁怎么处置那孩子,既然如此那孩子就扔给你们了!”
“以后见了面,可千万别说他跟我们家有关系。”
“我们一家人好着,我们家老二也有自己的女儿,等过段时间再生个儿子,小日子别提有多美满,你们可别来破坏我们家的好日子!”
哈。
叶芸怒极反笑。
到这个时候就看谁更恶了。
叶芸扬手指着堂屋被砸响的窗户,微微勾起唇角,“荀母,我们打个赌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