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块钱足以让床上抱着孩子的赵二玲黑了脸。
赵二玲一直都知道自家这个懒婆婆抠门,但不知道能抠门到这种程度,为了要回那二百块钱的彩礼,连她生孩子的机会都不放过。
赵二玲直接放了狠话。
“毛大兴,二百块钱我们家可以还,但你要是敢多要一分钱,你看我还跟不跟你过了!”
毛大兴脸色一紧。
秦香娥也生怕赵二玲遭了婆家嫌弃,连忙嗔道:“二妞,说啥胡话呢!”
赵二玲冷哼一声,抱着孩子背过了身去。
毛大兴她娘见此,连忙笑着打起了哈哈:“你看这事儿闹的,玲子你生啥气?你说不多给,那娘就不多要了行吧?就那两百,我一分不多要,其他的就当我做了个赔本买卖,行不行?”
看,都到这一步了还要嘴上占个便宜。
“什么赔本买卖……说的那么难听。”秦铮不悦,从鼻子中嗤出一声冷哼。
叶芸眨眨眼。
沉默两秒,她将视线投给了毛大兴,和气一笑,“二姐夫,你说你们这都是孩子爷爷奶奶操办出生酒的?”
毛大兴点点头。
叶芸见此,又看向毛大兴他娘,仍旧笑意盈盈:“婶子,要是我们把当年的彩礼钱还给你,你是不是就按照风俗给孩子置办出生酒了?”
“你这孩子说的,就是不还,我也得出一份力啊。”毛大兴他娘道。
瞧,还在说好听话。
这种笑面虎最招人讨厌,不会好好说话似的。
气不死人,膈应人。
“你就说会不会办吧。”叶芸径直道。
毛大兴他娘见叶芸神色认真,瞄了眼床上的赵二玲,也不再伪装,“你们要是把彩礼钱还给了我们,那我和他爹自然就有钱办酒了啊。”
“行,我们还。”
叶芸点头。
“不光还本钱,还多给你二十块钱的利息。”
“真的?”毛大兴他娘双眼一亮,一拍大腿,“办!那我跟他爷爷这就去找人,明天咱就办酒!”
说完满面春风地往外走。
“等等。”
叶芸喊住了她,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
毛大兴他娘还不知云云,沾沾自喜地问:“咋了?”
“婶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出生酒既然是爷爷奶奶办的,那儿媳妇生孩子的费用,也得孩子爷爷奶奶出吧?”叶芸说完,视线又扔给了一旁的毛大兴。
毛大兴愣愣地点头,“是,生孩子的费用也是当爷奶的出。”
那不就得了。
叶芸朝秦铮和老四挥挥手,“你们俩跟婶子说说,二姐这次住院,我们给她垫了多少医药费。”
秦铮:“五天一共66.7元。”
“不止不止!”
老四眼神发亮,抢着补充道:“二姐难产,生完孩子还发了三天烧,出院结账是66.7元,其中包括二姐的治疗费和小娃的奶费,但我哥垫付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生活费呢!”
“在医院的这几天为了给二姐下奶,我娘一天一只老母鸡一条鱼的炖,一天花费至少三块钱!”
“还有我们给姐夫送的被褥啊,饭啊,这些就按照一天五毛钱算,跟鸡鱼加起来是三块五,五天是十七块五,跟住院费一起是七十四块二!”
说完,老四还挨个比划了一遍七十四块二的手势。
叶芸笑盈盈地瞧着毛大兴他娘,“婶子,给你抹个零头,你给七十四就行,二百二减七十四,我们差你一百四十六,对吧?”
毛大兴他娘愣住了。
呆呆地瞧着叶芸,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早已维持不住。
叶芸保持着微笑,盈盈开口:“婶子,你不是喜欢笑吗?你不是喜欢算账吗?”
“那我也笑着跟你算账好吗?”
毛大兴他娘脸都僵住了。
赵二玲佩服地看了叶芸一眼,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接着她长长松了口气,扭头跟毛大兴不容拒绝地道:“毛大兴,你说对不对?”
毛大兴脑壳疼。
他急切于赶紧结束这场闹剧,连忙点头:“对对对,一百四十六,就是一百四十六,娘你快去找办酒席的人吧!”
说完就把他娘推出了屋子。
哐当一声关上了屋门。
没有了毛大兴他娘的阴阳怪气,气氛总算恢复了正常。
秦香娥心疼闺女赵二玲,见小娃睡着了,给床头垫了个枕头,也赵二玲也躺下歇歇,让她不要老师坐着,不然老了会腰痛。
赵二玲则面色担忧。
“娘,这些钱你打算咋还……”
娘家的条件她清楚,当年老四上学都用的她的彩礼,这些年也是东借西借,恐怕连外债都还没还完呢。
“二妞,你放心吧。”秦香娥笑着拍拍她的手,看了眼身后的秦铮和叶芸,“铮子跟他媳妇教会了我做绿豆糕,这些日子,我攒下不少钱呢。”
赵二玲闻言,感激的眼神投向了秦香娥身后的秦铮和叶芸。
“铮子,叶芸,谢谢你们。”她认真的说,眼尾泛起了一抹微红。
秦铮不是个会煽情的人,干脆摆摆手。
叶芸笑了笑,“二姐,你可别哭,月子里最忌讳掉眼泪了,若是留下了病根,那我跟秦铮的罪过可就大了。”
赵二玲破涕为笑,连忙伸手摸了一把眼泪。
老四愧疚得靠着墙,低头瞧着赵二玲,一开口嗓音哑哑:“姐,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瞎说什么,”赵二玲笑道,“你二姐又不是软柿子,受不了委屈。”
老四望着二姐脸上的笑意,脑袋垂的更低了。
还是秦铮踢了踢他的腿,嗤笑一声:“你小子,真忘了二姐是什么脾气?她小时候跟牛犊子打架把牛犊子按地上揍哭的事你忘了?”
秦香娥也笑了,“是啊,二妞从小就闹腾,跟她大姐差远了。”
“娘!你又揭我老底……”赵二玲羞得脸色通红,嗔怪地瞪了秦香娥一眼。
叶芸也笑眯眯地瞧着赵二玲。
后者不好意思地朝她一笑。
这几天叶芸在医院里没少跟赵二玲打交道,了解了对方的脾性。
刚生产过的赵二玲虽然看起来虚脱无力,话也不多,但眉眼之间泛着不可磨灭的韧性,还有几分强硬与泼辣。
若不是当年彩礼的事情压在赵二玲头上,毛大兴一家想拿捏她?
那是生死难料。
彩礼的事情解决,第二天老四就把一百四十六还给了毛大兴。
毛大兴他娘收到钱时点了一遍又一遍,嘴上还假意推脱地说:“你看你这么着急干啥?我也没说要的那么急,亲家你这就见外了不是?”
“既然亲家弟弟你都给了,那婶子可就不客气了。”
一番话可把老四恶心坏了。
扔下一句两清,老四都没来得及跟二姐告别,坐上秦铮的侉子赶紧跑了。
秦铮油门也是一脚踩到底。
难顶,他在外面见多了虚伪的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在老家看见这么虚伪的老婆子还是第一次。
回去后秦铮好一阵跟叶芸吐槽,笑的叶芸前仰后合。
两天后,吃酒席。
原以为二姐的家事已经处理好,他们可以开开心心地吃个圆满的酒席。
没想到出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