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士听到宋行之言,心中微惊,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这位道友,此处只有玄元观,没有天师道。”
宋行洒然一笑,说道:“那我就拜访玄元观观主。”
中年道士看着孤身一人的宋行,想了想,开口问道:“玄元观并不对外开放,也少与外界接触,不知道友来此,所为何事?”
宋行看着中年道士反问道:“阁下在这玄元观,是何身份?”
不等中年道士说话,之前去为宋行取水的道童,手中端着一壶水,匆匆赶来,见到宋行站在大殿前,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能进来吗,赶紧走赶紧走!”
说着就要拉宋行离开,中年道士见道童举止有些皱眉,轻声制止道:“止清,来者是客,休得无礼。”
道童这才注意到石柱旁的中年道士,吃惊躬身行礼:“观主,这位善信说来讨杯水喝,谁知竟然擅闯大殿,我这就请他离开。”
宋行站在原地,任凭止清如何推拽都纹丝不动,抬头望向中年道士,微笑道:“原来道长就是玄元观观主,宋行擅自进入道观,还望宽恕擅闯之罪。”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宋行虽然私自闯入观主,但一直笑脸相迎,也未擅闯入殿,行事举止也颇懂礼数,道人倒也不好开口赶人,索性开口道:
“止清,不得无礼,请这位居士入偏殿内说话。”
宋行一口道出天师道的名字,很明显不是误入玄元观,不论是怀着何种目的,肯定不会轻易离开,索性大方请人入内。
见观主开口,止清不敢违背,只能示意宋行跟他前往旁边的偏殿,谁知宋行脚下不动,再次说道:
“同为老君一脉,请容我上大殿进一柱香。”
说完,不等止清阻拦,就绕过他,踏步进入大殿中,取桉台前三炷香,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捻,火光一闪青烟冒起,手中香已是点着。
恭敬的持香拜了拜,待得三炷香插入香炉中,宋行双手负阴抱阳,内掐子午,外呈太极,以标准的道家礼仪再次拜过老君。
回头时,见到中年道人已是站在他的身侧,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的双手,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宋行看了看站在殿外的止清,说来奇怪,玄元观虽然占地不小,但是他到现在为止,也只看到止清和这位中年道士,并未看到其他任何道士的存在。
看着面前长须及胸,相貌偏瘦容貌端正的道士,宋行很好的隐藏起眼中的怀疑,抱拳道:“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中年道士回了一礼:“贫道静远。”
宋行说道:“原来是静远道长,道长这玄元观中,人丁倒不是很兴旺。”
静远不知宋行为何会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说道:“山中清冷,加上本观不对外开放,门中静修弟子不过数十人,与那些名山道观,无法相提并论。”
宋行不以为然摆摆手:“名山道观,香火鼎盛,但那些又岂能说是真道士,道长这般不履红尘,一心清修的道士才是真正的道士。”
静远摇头:“道友谬赞了。”
见静远油盐不进的样子,宋行转头瞧了瞧,说道:“来者是客,道长不请我坐坐吗?”
静远盯着宋行看了几眼,却见他一副好奇的模样,四处打量大殿的构造,于是说道:“大殿旁偏殿设有招待客人之处,道友请随我来。”
二人出了大殿,来到偏殿旁一间客室,止清很快为二人端来茶和水,好奇的打量了宋行几眼,在静远的示意下,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静远熟练的烹煮茶水,很快一盏清茶送到宋行面前。
宋行端起面前青瓷茶盏看了看,忍不住赞道:“沫沉华浮,焕如积雪,道长也是爱茶之人。”
静远眼中先是露出惊讶之色,随后转为平澹:“山中清贫,唯有清茶招待,道友喜欢就好。”
宋行细细品茗,慢条斯理说出茶水来源,更连泡茶的器具器出自东瓯,都如数家珍,让静远眼中诧异之色越来越浓。
“想不到道友年纪轻轻,对茶道竟然如此精通,听君一席话,如晔若春敷,氤氲馨香。”
看得出来静远是真心喜茶,见宋行对茶道见解非凡,欢喜不已,不过好在还没有失去理智,见宋行放下茶盏,静远脸色一整,轻声问道:
“敢问道友,来我玄元观,为何而来?”
这已是静远第二次开口发问,宋行抬头直视静远,坦然说道:“我为天师道而来,为两百年前天师道教主孙恩而来。”
静远面色不变,沉声说道:“贫道说过了,这里是玄元观,没有天师道,道友恐怕是找错地方了。”
尽管静远声调平和,宋行依然听出他瞬间肌肉绷紧,血液流速加快,明显是有了戒备之心。
在听到天师道时,静远气机还是忍不住波动起来,宋行察觉眼前中年道士,一身武功几乎不输妖道辟尘,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测。
“道长何必欺我,玄元观、天师道皆是孙恩传承,找天师道和找玄元观,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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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师道自孙恩破碎虚空后,却不知为何没有安排好天师道继承人之事,导致曾经的南方第一大教,不但被北天师道压过一头,后来更是被上清派和灵宝派等后起之秀盖过风头,泯然于世,只留下一只玄元观传承。
老君观作为传承历史比天师道更久远的道教分支,掌握了历朝历代大量道家不为人知的信息,是以宋行才知道这玄元观的所在。
见宋行说的信誓旦旦,静远心知再隐瞒也没有意义,索性光棍的承认道:“不错,玄元观确实为当年南天师道分支,两百年过去了,我等偏安一隅,只想清静修行,难道你们上清一脉,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看着静远脸上露出隐隐的怒色,宋行知道他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当年上清和灵宝一脉派过来的人。
静远见宋行不说话,还以为猜中了,更是愤怒道:“当年师祖破碎虚空后,天师道典籍尽数被尔等搜刮,天师道自此一蹶不振,仅余我玄元一脉,不履尘世,莫非就连这最后的栖身之所,尔等也要夺走不成?”
见再不说清楚,静远就要掀桌子动手,宋行连忙伸手安慰道:“静远道长,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上清一脉的人。”
静远一愣,愈燃愈烈的怒火顿时无处宣泄:“你敢说你刚才插香时的手势,不是上清一脉祈福的手势?”
宋行笑道:“上清派和灵宝派,也不过是窃取前人成果,何来的上清一脉?休将我老君观和上清派混为一谈。”
静远有些迟疑,但是看着宋行的眼光依然很警惕:“你说你不是上清一脉,有何凭证?”
宋行伸出右手到静远面前,静远先是惊讶,然后就感到宋行手中传出一阵熟悉的真气波动,脸色顿时一变,勐地长身而起,震惊之下脱口说道:“灵窍皆开,水火龙虎,黄天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