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见宁子青径直走到他面前,言辞犀利地说:“宋雅曼当年谋害我阿娘和二哥,你们宋府岂能置身事外。”
她话音落,宋家几人面色骤变,宋夫人急忙辩解道:“阿照公主明察秋毫,那下毒之事,完全是宋雅曼一人所为,我们宋府上下对此毫不知情啊!”
她边说边焦急地向一旁的宋大人递眼色。
宋大人被宁子青的话惊得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儿才强装镇定地说道:“阿照公主,当年之事,我们确实一无所知。如今既然真相大白,宋雅曼也已认罪,她的罪行应由她一人承担,与我宋府无关。”
宁子青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冷冽地看向宋大人:“宋大人这是想撇清与宋雅曼的关系吗!别忘了,她未嫁入宁侯府之前,是你们宋家的小姐。她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宋家难道就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宋大人神色一紧,他看着宁子青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心中不禁打了个寒战。
难道,她真的打算追究他们宋府的责任?
宋大人霎时慌了神。
一旁的宋大公子愤愤不平地出声反驳宁子青:“阿照公主,你此言有失偏颇。宋雅曼已自行承担罪责,我们宋府当初并不知情,如今怎能因她一人之过,而累及整个家族?”
宁子骏听到这样的话,顿时怒火中烧,他大步上前,怒视宋大公子呵叱道:“即便宋雅曼认罪,你们宋府也脱不了干系!”
他转而轻蔑地瞥向宋大人:“宋大人,我倒想问问你了,宋府当初家风何在?竟能教出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儿?”
宋大人被这番话噎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愧难当。
屋内众人的目光如芒在背,令他如坐针毡,冷汗直流。
屋外,宋氏的叫骂声依旧刺耳,宋大人心中更是慌乱不已。
默然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向宁子青恭敬地行了一礼:“阿照公主,事已至此,老臣不敢再包庇宋雅曼。当年之事,宋府确实疏于管教,但老臣的双亲与祖母已逝,他们对此一无所知。而我自宋雅曼嫁入宁侯府后,与她接触甚少,更不知她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若公主执意要牵连宋府,老臣无话可说,但求公正。”
宋大人态度恳切,不禁让人觉得他是个公正无私、大义灭亲的好官,反而让宁子青看起来像是在无理取闹,故意为难宋家。新
然而,宁子青听到他的说辞,却不为所动,只觉得可笑至极。
前世,宋氏母女之所以能顺利攀附霍云鸿,进而助宁子兰登上皇后之位,背后少不了宋家的支持与纵容。
如今宋大人这般作态,不过是见宋氏与宁子兰已无翻身之日,才想保全宋府罢了。
她心中清明,以退为进,这宋大人倒也算是个聪明人。
只可惜,她宁子青并非那么好糊弄的。
宁子青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终于不再拐弯抹角,她眼神如刀,直刺宋家几人厉声道:“宋大人,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宋家。杀母之仇,岂能轻饶?宋雅曼这些年来对我与我大哥的所作所为,你们当真毫不知情吗?”
宋大人当即怔住,宋夫人更是心惊胆战,面露惧色。
这时,姜去寒似有若无地笑道:“宋大人,阿照的母亲当年被你们宋家小姐所害,致使她孤苦无依,受尽磨难。以她如今的身份,本王若是奏请你们陛下,将宋府抄个家、灭个族,亦不为过。”
宋大人他们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面色惨白。
宋夫人哆嗦着身体跪倒在地,紧紧抓住宁子青的衣角,焦急万分地向她求情。
“阿照公主,求您饶命啊!我们当年真的不知宋雅曼毒害您母亲之事,所谓不知者无罪,请您念在我们不知情的份上,饶过宋家吧……”
“再不济,看在燕燕和阿钰的份上,您也不能对宋家下此狠手啊……”
宁子青厌恶地甩开她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你们若想保命,就必须答应我的条件!”新
宋大公子心下一喜,忙扶起宋夫人,忐忑地问:“敢问公主,是何条件?”
宁子青随命人取来笔墨纸砚,神色肃然道:“你们宋府必须亲自撰写一份宋雅曼的罪状,并呈交官府。”
宋大人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
能与宋氏划清界限,他求之不得。
宁子青讥讽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第二,我要你们宋府长公子和二公子即刻分家。”
宋夫人面色一惊,大呼道:“阿照公主,我们一家人过得好好的,你为何要逼我们分家啊!”
宋大公子更是愤气填膺指责宁子青:“阿照公主,我与二弟虽非一母同胞,但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和睦相处。如今二弟新婚不久,你就要逼迫我们分家,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听到他的指责,宁子青哼笑一声,反唇相讥:“宋澜,你若将这些话当着你二弟宋钰的面说,你猜他会作何感想?”
宋大公子噎住,只得尴尬地看向面色沉重的宋大人。
宋大人细细琢磨了一番宁子青提出的条件,旋即恍悟过来。
她此举,很可能是为了避免曹燕燕和宋钰受到牵连。
于是,宋大人心中很快有了权衡,只要宋府能保住,分家又有何妨?
思及此,他果断同意道:“就依阿照公主所言,我们愿意分家。”
“老爷,此事万万不可啊!”
宋夫人急红了眼,拉住宋大人的衣袖试图阻止,却被宋大人凶狠地喝止。
“只要宋府安然无恙,分家之后,我们依旧是一家人。你莫要多言!”
宋夫人不甘地噤了声,眼底泛起了恨意。
一旦分家,她再无法像以前那样插手曹燕燕和宋钰的一切事宜,对两人指手画脚。
若是明年宋钰高中,曹燕燕又得到宁子青的庇护,他们的地位将远超嫡子这一房。
想到这里,宋夫人心中愤怒交加,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只能紧紧咬住下唇,将哭声生生咽了回去。
哪知下一刻又听见宁子青说:“还有一事,分家之后,宋大人需递交一份辞呈,奏请陛下准许你辞官归隐。携你长子一家回老家安度晚年,并保证此生不再踏入京都半步。若你们能做到这三点,今日便可安然离去。”
“如若不然……”她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威胁,“那我们就只好官府见了!”
宋大人三人听后,如遭雷击,满脸震惊地望着她。
他们难以置信,宁子青竟会如此决绝。
这简直是将他们逼到了绝路!
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地指着宁子青破口大骂:“你这个可恶的丫头,真是好狠的心思!你这是要彻底毁了我们宋府,逼我们走上绝路吗!”
宁子骏猛地打开宋夫人的手,护在宁子青面前,眼神凌厉地扫向宋家几人怒喝道:“若非青青念及曹小姐与宋钰的情分,仅凭宋雅曼当年害死我阿娘与二弟,就足够让陛下重惩你们宋府!更何况还有苏府和林府等着你们给一个交代!若你们不愿接受这些条件,那就与我们三家对簿公堂,让官府与陛下来定夺此案!”
宋夫人他们被宁子骏的气势所慑,吓得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言。
宁子骏强压下杀意,牵起宁子青走到傅老爷子跟前,语气坚定地说:“外祖父,您身体不好,先回府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和青青来处理。我们一定会为阿娘和二弟讨回公道。”
傅老爷子默了默,欣慰地点头同意了。
随后,宁子骏又与林晚乔一同送林家众人离开。
待厅中众人陆续离去,一旁面色阴沉的霍云鸿也准备打道回府。
当他路过霍云诀身边时,对方嘲讽地笑了笑:“二皇兄,日后切莫再如此冲动了。光天化日之下,你带着府兵私闯宁侯府,此事若传到父皇耳中,恐怕又要引起他对你的不满了。”
霍云鸿面色一沉,愤怒地低吼道:“霍云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内情,就连父皇的旨意你都一清二楚。这分明是你与谦王他们联手设下的局,故意引我来宁侯府看我笑话的!”
霍云诀摇头否认,故作严肃提醒他:“二皇兄切莫胡言。父皇的旨意,我怎敢妄自揣测?你可别冤枉我。”
霍云鸿哪里肯信他的鬼话,他狠戾地瞪了霍云诀一眼,不想再与他纠缠,愤然拂袖而去。
回府路上,被莫名其妙摆了一道的霍云鸿烦躁地捏着鼻翼,头疼不已。
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曜帝已经答应了赐婚,为何会突然变卦。
今日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不说,宋氏和宁子兰留下的烂摊子还需他来处理,更糟糕的是,他私闯宁侯府一事还需进宫向曜帝解释一番。
想到这些,霍云鸿只觉疲惫不堪,心中的不安愈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