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蒋雨行家已经天黑，林珈和许嘉言提前到了，在帮忙做准备，客厅里明亮的灯光将夜晚的寒冷淘换出去，只剩下温馨。
林珈端着一盘最嫩的羊上脑从厨房出来，蹬一脚蒋雨行大腿，顺便和他们打招呼。
“来了？马上就可以开涮了，再等一下。”
许嘉言高举着两个盘子避开职场欺凌现场，从他们身后绕过去。
蔺峥关上门，给她递拖鞋。
凌江玥好奇地观察着房子的构造，边蹬小羊皮靴，边拉开围巾。
“江玥，你有什么忌口的吗？”蒋雨行从厨房探出头问。
“没有，我都可以吃的。”她立马积极回答，围巾没解开，鞋子蹬到一半，人差点歪倒。
“小心点。”蔺峥飞快揽住她，手臂横在她腰上。
把她捞回来，蔺峥看她心都飞去厨房了，干脆自己上手帮她解开围巾。
像剥开一颗水蜜桃，蔺峥解到最后一圈，轻笑着拿指节蹭了下她的脸颊。
凌江玥的视线转回来看着他：“嗯？”
“脸有点红。”白里透红那种，估计是刚才走了一截路，有点发热。
初见的时候她坐在警察局里淋了雨脸色苍白的样子，给他留下的记忆实在深刻，偶尔发现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会有种说不清楚的奇妙感觉。
凌江玥反手贴了下自己的脸：“还好啊。”
余光看见最后一盘菜被端上桌，她的注意力被转移，加快速度蹬掉羊皮靴，扶着蔺峥手臂换上毛拖鞋，朝着餐桌跑过去。
“我来帮忙！”
蔺峥垂眸笑。
铜锅里的汤沸腾，热汽上行，萦绕在灯光下形成一层光雾，围坐在旁边，暖和得熏熏欲醉。
蒋雨行搓着手问：“新来的有点菜权，江玥，你想先吃哪盘肉哪盘菜？”
“这个和这个。”她眼睛亮晶晶的，伸长筷子指着那盘雪花羊肉，还有旁边的冻豆腐。
其他的羊肉名字她都能按照生长部位来理解，不过雪花肉她不清楚，而且她还没吃过冻豆腐呢，听许嘉言刚才说，那东西的口感粗糙，咬下去还能爆汁，十分值得尝试。
蒋雨行立马使唤蔺峥：“那就有请我们蔺大队长为新员工下菜！考虑到你不仅是新员工，还是队长家属，所以我们决定——再由队长为你调一碗惊艳全球的蘸料！”
凌江玥忍不住笑，两眼希冀地望着蔺峥：“队长？”
蔺峥拿碗的手顿了下，多看她一眼。
用在正式场合的称呼被亲密的人叫出口，总有点奇怪。
反正他每次叫出的“凌顾问”都不是怀着什么好心思。
鲜嫩的羊肉汆烫时间只需要短短几秒，大家围着冒热气的铜锅，边吃边聊着，有蒋雨行在中间接话，气氛非常融洽和谐。
“我们内部的八卦很少，基本都是许嘉言和水怪间接接吻，珈姐有望踹掉蔺哥当上队长，我和大型神秘生物勇敢搏斗……”
蒋雨行话刚刚说完就被许嘉言勒脖子制裁了。
“是你被大型生物单方殴打吧？前年被一只双头鳄追着在岸上狂奔，头发都被吹劈叉了，还是去理发店花了五百八烫回来的。”
凌江玥听得吃肉都不专心。
蔺峥放了份外卖来的茴香小油条在她手边，她才咽下说：“你们的生活好有意思。”
蒋雨行：“确实有意思，时不时就在生死线前边儿跳远，张三丰活到两百岁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英年早逝的机会。”
她又笑得肩头抖动。
蒋雨行顺势问起她的生活：“你呢，以前有过什么有意思的经历没？”
蔺峥看着她。
凌江玥仔细思考了一下，她过去十年的生活都和各种危险生物以及药品试验有关，清醒的时间少，清醒时认真体验生活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苍白空洞的经历里有什么可以和别人分享的呢？
她在回忆里扒拉扒拉，找了件不会暴露信息的事情，美化后说：
“我能看见生物体能量后的第三年，其实还不太习惯，不知道这个能力有什么用。但是七月份我碰到一个人，他特别想离开…福利院，想了各种办法，甚至打算挖条直通外面的地道。”
“可是地道不好挖，他找不着方向下手，偷偷来问我，能不能帮他看看哪个地方的蚂蚁窝最多。”
林珈：“蚂蚁窝多的地方，土壤比较容易挖开。你朋友那时候还小吧，挺聪明的。”
凌江玥笑了声：“确实聪明。”
就是总想着跑，所以从能活动的实验体变成了泡在容器里的观察体，某一天悄无声息就失去了心跳。
蒋雨行烫了片羊眼肉，问她：“所以你从那天开始，终于找到了特殊视觉能力的妙用？”
“是啊，观察一下蚂蚁窝，蜘蛛网，还能第一个发现墙角长蘑菇。”
蒋雨行突然放下筷子，恍然大悟：“那你的能力还能家用啊！可以帮我看看我家有没有蟑螂，老鼠，蜘蛛和我共同生存吗？”
蔺峥平静抬眉：“本来可以没有。”
许嘉言贴心解释：“你让江玥当了家用扫描仪，他半夜就会朝你家送蟑螂，变异的那种，热衷啃人。”
蒋雨行：“……那还是算了。”
凌江玥老实把蔺峥夹给她的冻豆腐吃了，等他下菜时悄悄跟蒋雨行说：“没有老鼠，但有蚂蚁。”
蒋雨行：“感谢感谢。我待会儿就下单两瓶杀虫剂喷他二里路。”
凌江玥认真建议：“蚊蝇专用的杀虫剂弄不死它们，你只是在帮它们做计划生育。”
蒋雨行：“……好有意思的形容。”
蔺峥下完菜，目光瞥向他们。
她立马缩回去坐好，跟他提要求：“我还想吃一个冻豆腐。”
蔺峥用公筷给她夹了，忽然听见她包里手机“叮咚”一声。
“有人找你。”他提醒。
凌江玥边吃菜边单手拿出手机划开，有人给她发了条消息
【华春杳死了。10号已经准备好。】
看完就变成了一堆乱码。
她咀嚼的动作停了下。蔺峥问她：“怎么？”
“哦，我哥找我回去吃饭。”
她自然地把手机息屏放回包里，继续咬着冻豆腐，含糊说：“我才不要回去。”
“小心烫，”蔺峥手指抬了下她下巴，帮她合上嘴，“吃着东西别说话。”
“哦。蔺峥。”
“嗯？”
“和你们吃饭很开心。”她凑近他轻声说。
蔺峥眼神温和，把她的手拖到桌下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