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她早有准备。
“她说庄承和一群人喝醉了酒,要出来找庄捷的麻烦,连舅妈都拦不住,外婆让我找我哥去帮忙。我不想去,但又不好不去……而且我一直以为你是跟在我身后的。”
蔺峥:“是我没跟好。后面呢?”
“后面,后面我知道突然断电肯定不正常,没打算再继续走,但是那些人肯定早有准备,他们往我脖子上射了个东西,我就突然很困。”
“是强效镇静剂。许嘉言调查说,庄承,凌江念和宋延风都被注射了镇静剂,因为里面有种成分会迅速和红细胞结合,所以见效很快。”蔺峥解释道。
凌江玥故作疑惑:“凌江念被他们盯上是为了混淆你们的视线,庄承是因为那个女的就是他带来的,为了方便行动肯定要把他弄晕,可是宋延风是为什么?”
“他单纯倒霉,撞到Kyle他们面前了。”
“……”是挺倒霉的。
蔺峥又说:“不过那个庄承有点问题。他带来的女人叫加藤铃音,英日混血,明面上的身份是国外一所大学的化学研究室的研究员,实际上是Kyle的助手。”
“他们早在生日宴之前就有接触,那天晚上他虽然也被注射了镇静剂,但是在加藤铃音车上清醒着被踹下去的。Kyle那帮人不会留下这种错误。”
他边说边注意着凌江玥,发现她又露出恹恹走神的表情,问:“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凌江玥咬着嘴唇,犹豫一会儿后说:“我听见了Kyle他们说话,说他和庄承认识,还说庄承很想和他们合作,为了达成目的,明明知道我被他们抓走没好下场,还是把人带进来了……”
“还有呢?”
“还有…他们说我是庄承交上去的投名状,”她轻声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这样做。我被抛弃两次了。”
蔺峥握住她的手,语气稍显郑重:“无关人员的利益选择而已,没资格叫抛弃,你不会被任何真正爱你的人抛弃。”
凌江玥有一瞬间想脱口而出问问他,这句话也对他适用吗。
可有的事只存在于心照不宣中,一旦问出口,反而会变成虚假到一戳就破的肥皂泡。
她只能咽下涌到喉咙的话,胡乱点点头,重复确认:“所以庄承真的拿我当投名状吗?”
“不清楚,但他肯定有问题。”
“哦。我一开始还期待过这个表哥的,听别人说他不喜欢凌江念,我以为他会更喜欢我……”
越说声音越低,失望从每一处停顿和每一个字的间隙中溢出来。
“可能我真的是不被期待回到凌家的。”
蔺峥想说点安抚的话,突然察觉到门口有人,余光扫了两缝外凌江聿脸色铁青,不知道听到眼,门了多少。
凌江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连忙就要坐起身:“哥……”
蔺峥把她按回去,平静说:“别担心,他比你清楚该怎么解决。”
门外的凌江聿转身离开,一直忍到出去玄关门外,才深呼吸几下,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刚开始还算冷静,只说那天晚上的事情解决了,江玥受了伤,让他们都过来一趟。
强调是凌庄两家所有人,包括庄承。
他甚至还回答了庄枚几个有关江玥身体健康的问题,语气和平常差不多。
但庄枚说庄承还在医院躺着,他那天不只被注射了镇静剂,还被车撞了,腿上痛得睡不着觉。
凌江聿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猛地拔高音量,咆哮时额头和脖子上青筋爆出。
“我说了,让他滚过来!他就是腿断了站不起来,爬也要给我爬到江玥门口来!半个小时后没在这里站着,我就直接让人去医院打断他的腿!”
庄枚被他的咆哮吓到:“江聿,你在说什……”
“听清楚了就转告他,妈,是你们一个不少地过来一趟。”
凌江聿说到做到,不管凌家庄家长辈不愿意庄承跑这一趟,还是庄承个人的原因,半个小时没到,他直接让人去医院走了一趟。
十来分钟后,一大家人全到了,几乎把客厅塞满,就是个个脸色都不好。
在完全不清楚前因后果的他们眼里,凌江聿这是突然发疯。
只是不等他们说什么,凌江聿率先发难:“庄承和国际非法组织搅在一起,朝家里人下手的事你们知道吗?”
人群中间的庄承脸色白了白。
“你在说什么,江聿?”庄老太太杵一下拐杖,“咚”一声敲在地砖上,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说他不仅和一个受到国际通缉的非法组织搅在一起,还和那些人商量好要挑一个年轻漂亮又难下手的女孩儿去当敲门砖,就算这个人是他表妹也没关系。”凌江聿冷声再强调一遍。
凌致诚他们惊愕地转头看向庄承,还没问点什么,又听凌江聿面无表情说:
“想靠卖江玥盘活庄氏制药?我看你在国外不是读书进修,是在嗑药发疯,就你这样还想接手庄家?你不如早点去监狱里陪加藤铃音的尸体,庄家交给庄捷败个干净也比交给你好。”
哇哦,凌江玥在门缝后偷偷听着,忍不住想给凌江聿鼓掌。
他是知道怎么直戳庄承心里最介意的事的,肯定是学到了她平时说话的精髓。
“别太明显,”蔺峥在她身后低声提醒,“脖子上的伤口要裂开了。”
凌江玥乖乖退回去,靠在他怀里竖起耳朵听,顺便悄悄“帮”庄承加点情绪燃料。
蔺峥的视线在她脖子上扫过,脑海里有个一闪而过的怪异想法——
她脖子上的伤口,好像和他之前在翠云廊受神经毒素影响产生的伤口很像,伤口的位置,方向,深浅,都很相似。
腹部好像也有一道差不多的伤口。就好像她的伤是按照他之前的受伤情况一比一复制的。
不过这个模糊的想法来不及深究,他就被外面巨大的响声惊得眉头扬了下。
凌江聿掀翻了客厅的置物架,上面的各种易碎品先碎了一地,紧接着昂贵的木架轰然倒地,差点砸中庄捷和庄承的脚,吓得他们连忙后退。
“狼心狗肺的畜生。”他一脸冷漠说。
骂得太难听,但凌家人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骂人,庄京抬手甩了庄承一耳光,疾言厉色问:“江聿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外面做了什么?!”
庄承被打得脸偏过去,回过头,正好对上庄捷皱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像在嘲笑他。
这张脸,这种优劣位置调换的处境,仿佛在往他脚底扎针,刺得一股压抑了很多年的火气涌到通红的眼睛里,迫不及待要从口中喷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