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不解地反问道：“什么意思？”
沈愿觉得零号所谓的“回精神病院”，绝对不是回去看看那么简单。
她们已经回去过一次了，除了那具腐烂的尸体和血迹外，精神病院并没有留下任何罪证。
零号道：“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回去。”
不等沈愿发问，零号继续道：“我其实不需要打响指，就可以倒回时间。我之所以一直打响指，只是给自己制造一个假的弱点。这所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很喜欢利用别人的弱点。如果我没有特意制造这个弱点，万祐应该会杀了我，而不是只砍断我的手。”
沈愿看着零号断掉的手，有些吃惊。
但是，理智告诉她，零号说的，应该是真话。
因为万祐离开零号的身体后，零号重新掌控身体的第一时间，并不是关心他自己，而是关心她。
她和零号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为了对方不顾己身。
也就是说，零号有自信，只要他还活着，就能再次重启。
自己杀死万祐后，零号的试探，也说明了这一点。
如果万祐真的附身了自己，零号在没有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就算试探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零号多半是打算——如果万祐真的附身了自己，他就立刻重启时间。
零号轻声道：“你想回去吗？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也不勉强。毕竟，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沈愿迟疑了一下，反问道：“如果我不愿意回去，你……怎么办？”
零号的手并不是从手腕断掉的，而是小臂都断了一截，看起来格外的凄惨和可怜。
哪怕能安上假肢，他日后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
零号微微垂眸：“没有手，我也能养活自己，你不必担心我。”
沈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你为什么不道德绑架一下我呢？”
零号愣了愣，笑道：“不用吧……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对吗？”
沈愿点了点头：“对，我选择回去。”
万建国死了，许念死了，零号残了。
当初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其他病人，应该都已经死了。
这次逃出，死伤惨重。
最重要的是，就算自己选择留下，精神病院应该还会不依不饶地派出像万祐一样的杀手……
她不想看到家人因为自己而受伤。
如果无法确保平安，她最好不要留在她们身边。
零号轻声道：“你要和你的家人，再说说话吗？这次回去了，你很可能就见不到她们了。”
沈愿摇了摇头：“不必了，越是浪费时间，你重启所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吧。”
她会再回到她们身边的。
她不需要这种卡着时间的团聚。
她会解决掉那所精神病院，然后，平安无事地回到她们身边。
她的平静生活，她会亲手拿回来。
沈愿突然想到什么：“等会……重回精神病院，你得重启多少个小时？”
沈愿等人是昨天晚上七点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十点多了，想要重回精神病院至少得倒回27个小时。
零号道：“我准备倒回昨天七点，也就是说，28个小时左右。”
沈愿表情严肃：“零号，你知道，你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零号笑道：“我看起来有那么蠢吗？我当然清楚啊，我可能会死。”
附身他的万祐都清楚他没有多少寿元了，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的情况？
沈愿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沈愿的性格，命就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东西，比命更重要。
零号道：“支付的代价是随机的，我只是可能会死，而不是一定会死，就是赌一把而已。而我之所以要赌这一把，是因为，就算我们不去赌，精神病院也会派人来暗杀我们，都是可能死，我更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沈愿笑道：“你不是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吗？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同不同意。”
零号道：“你是我的合作对象，我应该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不会勉强。最重要的是……”
零号露出一个很浅的笑，他的心情似乎很好，沈愿很少见他笑这么多次：“我相信你一定会回去的。为了万建国他们，你也会回去的。”
沈愿靠着椅背：“我可是一个很冷血的人。”
零号没说沈愿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因为这句话完全就是在说谎。
他道：“至少，对我不是。”
沈愿必须承认，她的确没办法对零号狠心。因为零号帮了她太多次，如果没有零号，她估计都没办法再见到家人一面。
沈愿催促道：“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也已经做好了，那就别再废话了，我们回去吧。”
“好。”
零号点了点头，也不再废话。
熟悉的头昏脑涨，沈愿的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妈妈和哥哥正满脸焦急地看着她，可是，她们的身影却很快消失了。
沈愿早就猜到，自己和零号的对话多半在监听之下，毕竟，自己的笔录还没有做，警方应该怕自己和零号提前串供。
只不过，她没想到，妈妈和哥哥也在外面监听。
自己那仿佛精神病一般的话，是不是吓到了她们？
不对，自己不是“像”精神病人，压根就是一个精神病。
眩晕感消失之时，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再是警局，而是回到了精神病院。
她又回到了这个让她恨透了的精神病院。
只不过，这次她是主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