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了
沈愿的虎口处一阵发麻，但是，她的手臂并没有受伤。
由此可见，第一发是空枪。
游戏规则是，对自己开枪后，如果是空枪，就可以再开枪一次。
现在还剩下五次机会，三颗子弹。
五分之三的几率，值得赌一把。
沈愿直接对准了少年的右手。
枪声响后，少年的右手直接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少年惨叫一声的同时，沈愿将枪随手丢在桌子上。
开完这枪后，她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毕竟，她和少年今天只能活一个。
零号看着正在惨叫的青年，他的声音很轻，语气柔和，说出来的却是：“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沈愿很清楚，零号这是在激怒对手。
这个游戏运气绝对占据大部分，但是，冷静思考也是有一定作用的。
零号想要对方放弃冷静。
听到零号的嘲讽，少年的左手颤抖着摸起枪，枪口却对准了零号的头。
很明显，少年的年纪太小，阅历太浅，真的被这句话挑衅到了。
零号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也浑然不在意，甚至好心地提醒道：“这轮游戏的参赛者不是我，而是我的队友，如果你对我开枪，就算是违背规则，直接判我们赢。”
少年的手却没有放下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扣动扳机。
向阳连忙冲过来阻止他。
只不过，向阳的阻止方式不是抢走枪，而是一把抱住少年的脑袋：“不是说好了我们两个要一起活下去吗？你千万不能冲动，千万不能发病啊！”
少年似乎抽泣了两声，然后才平静了下来，朝着向阳点了点头，然后调转枪口，对准了沈愿的右臂。
零号微微眯了眯眼，这个孩子的心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成熟啊。
这所精神病院的小孩不多，零号很快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应该是公布游戏惩罚是死亡的时候，被吓哭的那个孩子。
那时候，向阳拥抱出言安慰了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在这种危险环境下，把向阳当成自己的妈妈或者姐姐，十分听从向阳的话。
向阳倒是随机到了最合适的队友，毕竟，她的假面已经掉了，其他人多半不会再听从她的话。
不过，这次队友真的是随机的吗？
零号侧头看了看自己的队友沈愿。
被枪口指着，沈愿其实也是有点紧张的，她只能拼命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
没事的，有子弹的概率只有一半。
自己今天的运气还不错，不会中的。
“去死吧！”
随着少年的一声怒吼声，扣动扳机的声音响起。
但是，沈愿的手臂却完好无损。
又是空枪。
沈愿的运气真的够好的，瞄准她的两枪都是空枪。
所有人都有些惊讶，沈愿这简直就是幸运女神在眷顾啊。
见到这一幕，本来心态就接近崩溃边缘的少年直接抱着头狂吼。“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凭什么她的运气就这么好？”
“小福！小福别激动！冷静下来，该把枪给她了！乖，别闹，小福听话！”向阳几乎生搬硬套才将枪从小福手上抢了下来。
她将枪丢到桌子上，看着沈愿，心底有些怨毒地诅咒道：“我就不信你的运气能一直这么好……”
沈愿默默拿起了枪，现在枪上已经沾上了小福的血，她接过这把枪，手上也有了洗不掉的血。
乐乐本来在翻看沈愿之前给她变出来的识字书，突然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妈妈的情绪似乎很低落。
从小的遭遇，让乐乐十分早熟，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妈妈在想什么，她冲过去，抱住沈愿的腿：“妈妈，没事的，无论妈妈做什么，乐乐都会一直喜欢妈妈的！”
哪怕她的爸爸妈妈都是杀人犯也没有关系，她们依然可以是幸福的一家！
乐乐毛茸茸的脑袋在沈愿腿上蹭了蹭，像是一只爱撒娇的猫。
自从入院以来，乐乐就帮了她不少，现在更是矫正了她的心态。
是啊，别去多想，现在的局面很简单，不是小福死，就是她死。
她不想死，就必须赢得游戏。
“乐乐，放心，妈妈一定会赢的。”
沈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现在还有三颗子弹，其中有两枚都是实弹。
也就是说，现在有三分之二的命中率。
这个命中率其实挺高的。
但是，规则是前四枪针对四肢，后两枪才能直接对准头部。
也就是说，自己如果对准小福开枪，无论是命中还是不命中，都不会直接确定胜负和生死，反而会把主动权交出去。
所以，这一枪……
沈愿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左手手臂。
如果这一枪是空枪，剩下的两枪都是实弹，那她就赢定了。
如果这一枪是实弹，剩下的两颗有一半的概率可以获胜。
沈愿咬紧牙关，忍住颤抖，扣动了扳机。
疼，非常疼！
那一瞬间的痛让沈愿差点叫了出来。
不过，自己对着自己开枪，永远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傻子，才会对着自己的手臂骨头实打实地开一枪，肯定是擦边啊。
这一枪最多比擦伤要重，她的手臂还有救。
饶是如此，这种痛苦也让她嘴唇发白，手都在抖。
说来话长，但是，实际上沈愿开枪的时候很果断，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这一枪已经开了。
因为这一枪，沈愿的直播间也沸腾了起来。
【有一说一，沈愿是对自己也是够狠的，为了掌握主动权，居然不惜毁掉一条手臂。】
【佩服，刷个小礼物，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其实，沈愿也不完全只是为了主动权。一旦沈愿对小福开出空枪，那对面稳赢，开出的不是空枪，也杀不死对方。而只有对自己开枪，无论是中还是不中，都有赢的概率。】
【沈愿成长得真的很快啊，我依然记得她第一天来这所精神病院的时候，以为自己杀掉了徐赫文，靠在床边精神颓废的样子。虽然她很快就奇迹般地打开了手铐。】
【话说，沈愿不是杀了六个人才进来的吗？为什么感觉，她好像没见过血，没杀过人一样。】
【估计是沈愿又患病了，把这些都忘记了。】
【我突然特别想知道，在沈愿心中，她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该不会是纯洁善良，被逼无奈的良家妇女吧？】
【听到这个形容，徐赫文该哭了，毕竟，他可是被沈愿欺负得很惨的。】
零号注视着沈愿手臂上的伤口，微微颔首，却没说什么。
沈愿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调转枪口对准了小福。
这一枪至关重要！
这一枪就关乎了生死存亡。
小福却还在发疯，如果不是向阳拖着，他估计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沈愿的枪法不行，小福一动，她就要重新瞄准。
本来极力摁着小福的向阳突然抬头看着沈愿，伸手摘
她满脸愁容，可怜巴巴地哀求道：“愿愿，是我啊，我是向向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放过小福好不好？他还在读高中，他还是个孩子啊，你忍心杀死一个孩子吗？”
两行晶莹的眼泪划过了向阳白皙漂亮的小脸，她的声音充满诚恳和有活力：“你就把枪口稍微偏一点吧，只要偏一点点就够了，至少留下小福一条性命，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沈愿根本没有调转枪口，面具下的脸也没有任何波动。
枪口稍微偏一点？
笑话！
自己的开枪技术本来就不好，要是再稍微偏一点，估计会直接打不中。
规则规定了，后两枪必须攻击头部，如果自己没有命中，就算是违规。
违规会判负。
所以，无论这枪能不能命中，是不是真子弹，她的枪口都不能偏移分毫，否则，就是把自己和零号的命一起浪费掉。
“抱歉了。”
沈愿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了，但是，小福头上没有出现任何一个血洞。
沈愿不是失手了，而是空弹。
自己机关算尽，却毫无作用？
沈愿万分不甘心，却只能将装有最后一颗子弹的手枪丢到桌子上。
小福也不知道前面在装病，还是说，病情真的好转了。他不再乱动和嘶吼，直接拿起了枪，对准了沈愿：“阿姨，该说再见了……不对，是永别。你前面的运气再好又怎么样，不，还是得输吗？”
沈愿面具下的脸很难看，拳头不由握紧。
算来算去，最后居然还把胜利和生命都拱手相让。
还有什么办法挽回吗？
还有什么办法吗？
乐乐突然爬上了桌子，用小小的身体挡住了沈愿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