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柔约的咖啡厅在一家商场的楼下,宋喜儿到的时候郑柔已经等在那了,一旁的椅子上放了一堆的购物袋,应该是刚逛完街。
宋喜儿在对面坐下:“阿姨。”
郑柔一眼就看出了宋喜儿的状态不对,尤其眼睛,明显是刚哭过。
想到家里的佣人说宋喜儿是跟商冀一起离开的。
眼下看来,两人应该是吵架了。
想到这里,郑柔心里很是高兴,面上却是没有表露。
“昨晚的事我听说了。”郑柔温声开口:“你没事吧?”
宋喜儿猛然抬头,唇紧抿着没说话。
“你别紧张。”郑柔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服务员送来一份小蛋糕,郑柔让她给宋喜儿:“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很多。”
蛋糕做得很精致,上面点缀着红艳艳的草莓和可可粉。
宋喜儿其实不怎么喜欢甜的,相比较于甜食,她更喜欢辣的。
“谢谢。”她拿起一边的勺子吃了一口,蛋糕入口很甜,甜得她有点腻。
“这件事你爷爷也知道了。”郑柔再次开口:“你知道的,他老人家身体不怎么好,知道这件事之后很生气。”
宋喜儿动作一顿,抬头:“……爷爷没事吧?”
“医生看过了,情绪不能受刺激。”很郑柔说。
嘴里的甜味在整个口腔蔓延开,宋喜儿问:“阿姨想要跟我说什么?”
郑柔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商家肯定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但是……”
郑柔顿了顿:“你现在到底是我们商家的人,这件事要是闹大了,到时候商家和公司那边都会受影响,你爷爷也没脸见他的那些老朋友。”
“而且这件事到时候要是被你的几个叔叔知道了,他们估计要去为难二弟,我想你应该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对吧?”
郑柔从始自终的语气都很是温和,说到这里,她抬手握住宋喜儿的手:“肖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可肖杰的外公是琳琳的爷爷,你要是嫁过去,以后也是庄家的外孙媳妇。”
听到这里,宋喜儿始终平静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阿姨是想让我嫁给肖杰?”宋喜儿问。
郑柔点头:“我听说肖家父母已经去跟二弟和你母亲提亲了?”
“嗯。”宋喜儿点头:“可我没答应。”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郑柔说:“可这件事要是真闹大,你身为一个女孩子,到时候——”
宋喜儿:“我不介意。”
郑柔被噎了一下。
“我也是为了你好。”郑柔说:“如果你愿意嫁给肖杰,到时结婚除了二弟跟你母亲准备的嫁妆,我这边也还会单独给你准备一份,绝对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不会被人瞧不起。”
宋喜儿放下手里的勺子:“阿姨,你见过有劝被强奸的受害者嫁给强奸自己的人吗?”
郑柔皱眉。
“我不会嫁的。还有……”宋喜儿说:“昨晚我跟肖杰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郑柔倏然睁大眼睛。
怎么会……
一个房间,孤男寡女,怎么可能什么也没发生?
想着,郑柔恢复冷静,只当宋喜儿接受不了所以不想承认。
“我是为了你好。”郑柔再次开口:“只有嫁过去对你的影响是最小的。”
“谢谢,我想我比阿姨您更知道到底怎么选择才是为我好。”宋喜儿很是礼貌的说:“谢谢您的蛋糕,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郑柔再次出声:“你就不为你母亲考虑考虑?”
宋喜儿脚步一顿。
“我想你比谁都清楚你母亲一个人把你抚养长大有多不容易。”郑柔说:“先不说到时候事情真要闹大你母亲该有多心疼,就说说她跟二弟。”
“二弟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女俩的好我相信你都知道,可你不知道的是在这些的背后他其实也有很大压力。”
郑柔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你的那几个叔叔这么多年一直想要分掉二弟手里的股份,他原本是不看重的,可遇到你母亲后,他不在乎也得在乎了。”
“这次你的事情他们肯定要为难二弟,你说说你母亲好不容易过上了现在的日子,你难道想因为你这个做女儿的让他们受牵连吗?”
不得不说,郑柔的这番话说到宋喜儿的心上了。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可不能不在乎母亲。
而且这么多年商叔叔对她们的确很好,要是真因为她的事……
郑柔一看宋喜儿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不着急。”郑柔说:“考虑好了跟我说,我答应你的一定作数,你再怎么也是我商家的女儿,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宋喜儿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这么离开了。
宋喜儿刚走,不远处坐着的庄琳走了过来。
“阿姨,你说她会答应吗?”庄琳问。
“她要是不想失去现在的好日子,就会答应。”郑柔说。
不然,等到时候事情闹大,商家是绝对不能再把她留在家里的。
宋喜儿从咖啡厅离开后在路边找了一家便利店,进去买了瓶水,仰头一口气给喝完了。
可即使如此,舌尖上的那股蛋糕的甜腻却是还在,甜得让她一阵反胃。
她捏着手里喝完的空瓶子,蹲在地上双手抱膝,把脸深深的埋进了膝盖里。
脑中不断的闪烁着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件件事。
宋喜儿不明白,她跟商冀之间昨天早上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明明她早上起床还吃了他亲手做的早餐,怎么就忽然变成了如今这幅局面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顺着手心,然后融入衣服的布料中,从最开始的温热,最后变成一片冰凉。
风刮得大了些,远处的天边开始慢慢聚拢起一片片的乌云。
没一会的时间,原本的阴天开始慢慢的飘起小雨,落在人身上带着透心的寒意。
路边的人都加快了步伐,或跑或打车,步履匆匆。
只有宋喜儿保持着一个姿势蹲在那,仿佛感觉不到,身上薄薄的针织衫渐渐的被加大的雨势给浸透。
忽然,细雨声中响起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最后那双脚的主人在宋喜儿的跟前停住,然后一把黑色的伞打在了宋喜儿的头顶,替她隔绝了那丝丝缕缕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