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仓皇

镶黄旗巴牙喇纛章京鳌拜死了,巴牙喇甲喇章京达素也死了,陈泰亲眼看见达素被一个可恨的明兵硬生生砍下了头颅。

这简直就是他们清军的耻辱,但是陈泰无能为力,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组织起剩余的败兵全力从战场中撤离出去。

他们大清兵宝贵啊!这些可都是征战的多年的老战士,没损失掉一个都补充不了。

陈泰策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一批批惶惶不安的清军败兵,有巴牙喇兵,也有他本甲喇的马甲和步甲。幸运的是明军包围圈实在薄弱,他们根本丝毫不费力冲了出去,损失最大的就是巴牙喇甲喇章京达素,他稀里糊涂被明军打落下马让割了头颅。

清军虽然被打败但是他们组织里高,加上甲喇章京陈泰能力不俗,不断收拢败兵,很快将所有的败兵接应了出来。清军欺负乞活军没有骑兵出击收割战场,他们拨马远远遁去,不与明军接触。

整顿完毕粗粗清点人马,陈泰脸庞刷得变得雪白一片,两百巴牙喇精兵逃出来了一百零九人,其中好多人都有伤。他的甲喇马甲损失也是惨重,折损了四十名勇士,步甲也损失了六十人余人。

他们出兵五百,合算下了损失了两百多战兵,伤亡如此惨重。得亏是他们大清兵坚忍精锐,换做其他人早已承受不了这么大的伤亡全面溃败下来,哪能像他们这样还能有组织冲出来。

“陈泰大人,明军向巴山大人所部进攻了!”一清将焦急喊道。

陈泰远眺,视线所及,就见大批明军收拢向东进军,方向正是巴山所部,目的就是和那被围的小袁营汇合。

若是让明军顺利行军,巴山那个甲喇就危险了,内外夹击之下有全军覆灭之危。

陈泰愤恨抽着马鞭,咒骂道:“可恨啊!官军和匪寇居然能勾结到到一起,这明国人脑子究竟怎么想的?”

话里大骂着,但是陈泰动作不停,急忙通消息给巴山,让他率部急速撤离,同他部接应。

……

清军剿杀小袁营的外围战场一角,甲喇章京巴山策马而立,面带焦虑看着战况,这支明国匪寇的顽抗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他们绝境奋生,萌发了无尽的求生欲望和战力,给他的甲喇勇士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为此巴山不得不暂缓了进攻力度。清军以大批的盾车将明国匪寇围拢住,不断消耗他们。

照巴山想来,只要鳌拜大人那方得胜击败岸边的那支明军,明国匪寇失去了希望,这边自会以很小的损失结束这场战斗。

巴山信心满满,他的信心是建立在对鳌拜大清第一勇士的威名之下,只要鳌拜大人出战没有拿下不来的战斗。

突然岸边战场响起炒豆般的密集铳声,声势凌厉,一直关注着岸边战场的巴山忍不住扭过头,此刻他心里升起了些许不妙的感觉。

过了没多久他看到众多清兵狼奔豕突溃败了下来,巴山脸上瞬间变得精彩,带着愕然、愤怒和满满的不解?

什么情况?这还是他们威名赫赫的大清兵吗?进攻的队伍里面可有两百精锐的巴牙喇精兵啊!更有鳌拜大人亲自带队。不说击败不了明军,将他们拖住也是稳稳当当的,怎么会败了?

巴山的脑袋仿若被锤子重击了一下,嗡嗡响着,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然而现实的巴掌来得太快,岸边的明军已经行动了,他们列阵整齐快去向己方部进逼。而溃败下来的清军阻止起来他们却不敢追击,纹丝不动。

乞活军行军很快,距离也越来越近,被围住的小袁营众人也看到了,他们兴奋大吼着。袁时中热泪盈眶,大声吼道:“俺们小袁营有救了。”

董君巧和袁正伦二人同样心情激荡,绝处逢生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但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危险仍然存在,小袁营战力高昂,兴奋吼叫着杀敌。

巴山见此脸色阴沉得要滴水,他内心踌躇,不知道是该打还是该撤?也不是鳌拜大人那边详细情况怎么样了?他们大清军律法森严,轻易撤退鳌拜大人岂能饶恕于他、

巴山正要派出哨骑时,一骑已经飞快奔驰过来,那骑满脸的疲累,带着惊慌之音禀报:“巴山大人,陈泰大人派遣奴才告诉您,鳌拜大人和达素大人已经战死,我军损失惨重,望您速速撤退与我部汇合,一起向北撤离。”

“你说什么?鳌拜大人和达素大人怎么了?”

那哨骑惶惶然道:“两位大人战死了。”

忍不住再次确认消息的巴山身体摇摇晃晃,险些从马上跌落,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静。

巴山心头不由涌起惧意,这支明军真有这么可怕嘛?鳌拜大人都战死了。鳌拜战死对他的心理冲击实在太大,骁勇如他此时也没了心气继续战斗。

巴山仰头快速喝令道:“传令,各牛录交替掩护,快速撤离战场,动作要快,莫要被明军咬上。”

很快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围攻小袁营的各处清兵有序撤离战场,他们从容不迫,甚至可以带离战死的清兵尸体和军械战马。

小袁营没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打到现在他们全凭一口心气儿撑着,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巴山率部快速和陈泰残部汇合,两人见面相顾无言,特别是陈泰脸色最是难看,他满脸满身的污血,身上还有创伤狼狈不堪。

陈泰部一个甲喇折损了大半,在西岸被可恨的明军全歼了整整两个牛录,东岸岸边一战,也是损失过半,俱都是披甲兵。

反倒是巴山部损失最小,折损了三百人,内中披甲兵没过半。

突然一声声剧烈爆炸声响起,引起了清军阵阵骚动,陈泰脸色大变大叫不好就拨马向北走。

清军掳掠过来的战船出事了,就见那里大火弥天,留守在那里的清兵们惊慌失措,从火场里逃离出来。

一个清军拔什库刚骑马没跑多久就碰到了赶过来的陈泰,陈泰焦急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清军拔什库带着哭腔回答:“大人,南蛮子可恨,驱使了大批火船撞击我军,那些火船上栽满了硫磺柴草和猛火油,我们船只好多都着了火,船上的好多勇士都被活活烧死了。”

陈泰听到眼前一阵阵发昏,他以极大的毅力忍耐住,展示出其极深的城府,他同巴山快速收拢着败兵,一路向北撤离。

清军气势汹汹而来,灰溜溜败逃而去,直到清军奔出了好远,陈泰和巴山皆都忍不住回头看去,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

此时天色已暮,西边已经看不到日头,只有一抹红云绚烂如血,运河岸边的大批船只燃烧着,火光漫天,通红如血与天际交相辉映着。

天色渐渐昏暗,回响在大地之间的呐喊厮杀声也逐渐远去,寒风拂面,散不尽浓烈的血腥味。

运河两畔,战场狼藉,尸横遍野,硝烟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