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冷峭,刮在人的脸上的,冻的鼻头红红的,守卫门口的士兵都不由得紧了紧自己的衣襟。
此时的府衙前堂已经是众人议事大堂所用,在场的除了乞活军将官之外还有黄得功部将官,部分剩余兖州营将官,武将外还有一众兖州文官,在场之内还要一个特别人物,那就是镇国将军朱以海。
文武官员分为两派坐立两侧,武官那侧众人全都吃饱喝足养好精神,一派龙精虎猛威风,喧声鼎沸,唾沫点子乱飞,好不热闹。
文官那侧都是小声优雅交谈着,他们时不时还斜眼倪着行事粗鄙武官那一派,显露轻蔑之色。
若在往日里早有文官站出大声呵斥这些粗鄙武夫,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现在还要仰仗这些武人,是这些人泼血流汗保住了兖州城,文官们对此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诺、黄得功和丁文明三人联袂而来进入大堂,刹那间喧哗的堂内安静下来,他们都静静看着三人进来。
黄得功坐武官上首,陈诺次之,而邓藩锡自然做文官上首,朱以海次之,正首空了一张椅子无人落座,这座位本是王维新的,可惜……
众人落座完毕,齐刷刷的目光都看向陈诺,别看陈诺座次身形不显,但是此战过后陈诺已经实际上成为了兖州城的主事人。
这次聚事是陈诺相邀,在场的文武官员全都来了,就算是以前和陈诺有过节的给事中范淑泰也都到场。
陈诺轻咳一声站出道:“此次陈某邀诸位大人过来商讨两件事,很简单一是军事、二是民事。”
“先说军事,此战战场详情,斩地多少,缴获多少,我军各部伤亡多少都要仔细统一在册,将来好上呈给朝廷。”
堂内众官都打起精神来,竖起耳朵听着,特别是邓藩锡和范淑泰,二人职责所在,最是关注。
一神情冷肃的黑面将官站了出来,他是甲哨镇抚官黄庆伟,黄庆伟当即拿出厚厚的文册给众人讲述起来。
黄庆伟回城之后就统计着各部战场详情情况和伤亡情况,他先讲的是昨日战场之况,堂内众人仔细听着,一些文官身后还有摆着诸多案桌,小吏们奋笔疾书书写记录着。
待黄庆伟讲完,堂内众官鸦雀无声,都面带沉重,武官想起了战场上惊心动魄,文官们则是惊摄于这仗打得是如此惨烈。若非是陈诺率中军抢先攻破贼奴主军大营又及时回援右翼,这仗真的败了,而他们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端坐在这兖州城内。
等到黄庆伟将己方伤亡情况报告而出的时候,堂内气氛更是为之一滞,气氛阴沉。
陈诺乞活军出战两哨战兵,一个骑兵队、炮队、掷弹队和中军杀手队,战兵共计近两千五百人,此战铳兵阵亡一百四十六人,锐兵阵亡九十三人,算上其余兵种,乞活军共阵亡近三百人。
算上现在还在救治的重伤者和轻伤者,乞活军整齐伤亡小四百人,战损比达一成半之多,令人心痛的是两名副把总阵亡,队官五人,甲长伍长不计。
黄得功部出战两千骑兵和一千步卒,骑兵伤亡五百人,步卒更惨只剩下三百多人,折损超三分之一。
最后是兖州兵马,众人都伤亡心都沉到了极点,近四千五百兵马只剩下了一千五百余人,丁文明的兖州营几乎打光了人马,上至丁文明整个主将,下至中层军官折损殆尽,只剩下一个名叫吴良根的把总。
陈诺心里感慨,此战右翼居功至伟,若没有丁文明和王维新率兖州兵马拼死力战,即使乞活军在中军也无济于事,挽救不了战场全局狂澜。
当然了,乞活军强悍战力和攻坚能力也是决定战场全局关键因素,战场情况复杂多变,总是要有人做牺牲一方。
堂内气氛沉闷无比,等黄庆伟说起清军伤亡众官心里才好受多了,乞活军斩首清兵首级一千三百级,其中真奴首级有六百,其余都是汉军旗和一些包衣跟役首级。
内中有清军镶白旗甲喇章京巴尔海、清军汉军镶蓝旗甲喇章京杨文魁,还有两名牛录章京,余下的拔什库和分得拔什库等基层军官更是不计其数。
黄得功这方也斩首清兵首级五百余级,其中真奴首级两百,余下三百是蒙古鞑子首级,右翼则是更惨,他们处于绝对劣势防御,自身都难保,哪里有余力收割首级,战后清军从容退却,好不容易杀死的清兵尸体也都被清军带走。
战后右翼将士们只收得了两百真奴首级。
全军共斩首清军两千余级,内中真奴首级一半。
堂内众官脸色都好看多了,这两千余级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贼奴首级,其中一千真奴更是了不得的首功。
不少人都露出了笑容,包括黄得功,在他们看来,能以双倍之多的伤亡拼上贼奴两千首级大赚了。毕竟现今的明清战场上,明军处处溃败,明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根本收割不了多少清兵首级。
虽然明军伤亡远甚于清军,王维新和丁文明两位朝廷大员更是战死,但在场众官都认为他们赢了,他们达到了战略目的,兖州保住了,清军退了,斩获了这么多首级,实实在在的大捷啊!
对于斩获奴贼首级数目,倒是在场的乞活军将官们脸色平常,带着矜持傲然之色,在徐州战场上他们斩获的真奴可远比这一战要多。
对斩首六百真奴首级,乞活军将官们喜悦激动之情多少有些免疫,不过他们明事理也都知足,此战不同于上次徐州之战,这战清军占据兵力优势,太过凶险,能赢已是万幸。
陈诺这时候适时扬声打气道:“诸位,兖州之战我军伤亡惨重,但以陈某猜测,围城的奴贼伤亡也不小,光是我们斩奴首级就两千颗,相信他们折损的人马不下四千,真奴不会少于两千。”
众官一听心情更是振奋,真奴折损两千那可真是了不得的数字,奴贼满洲此时也才数万人,这两千对贼奴已是到了伤筋动骨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