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柳老走在前面,看着谢知韫轻舒了口气的模样,脸色顿时一黑,“你不会是想……”
他欲言又止。
谢知韫瞬间语气微恼,“师父!”
“好好好,不是不是。”
柳老连忙摆手不提,心里却只犯嘀咕,他这个徒弟向来早熟,又有心思,他还以为……
他晃了晃头,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收敛干净,将谢知韫带到病床前。
此时。
宋景明正躺在中间的病床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裸露的上半身此刻扎着不少银针,混着仪器线,密密麻麻的。
只看了一眼,谢知韫脸色便凝重了不少。
他看起来情况确实不太好,旁边的显示屏上心率飞快,一直发出‘嘀嘀’的声音。
“现在情况比刚开始要好了不少,但……”
不光是邪火难泄。
更重要的是,他核磁结果到现在还没出来,那日他打电话问那些老家伙们,他们都表示不可能。
没人会在头部遭受重击后,第二天就能如正常人一般。
失忆,也不仅仅是淤血的问题。
还得等核磁报告出来后才能清楚原因出在哪儿。
眼下。
他身子极虚。
“以他现在的情况,不管是推宫行血还是……对他而言都不太好,我只怕他身子太弱,经受不住。”
“若不是这样,再引发高烧会更麻烦。”
柳老叹气。
他也清楚,如今只能说是,两害取其轻,总不能不管不顾让他发展下去成植物人啊。
“那就交给你了。”
谢知韫点头,滚动着轮椅凑到病床前,将那一排银针展开,神色郑重的缓缓落下。
病房内安静一片。
谢知韫全神贯注的将银针落在他几处大穴上,最后握住他的手,将银针落在了指尖。
暗色的鲜血顿时涌出,颜色又深又粘稠,一滴滴的落在小杯里。
杯壁上满是暗色。
柳老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动作利落下手又稳的模样,眼中止不住的闪过几分赞叹。
他刚刚其实还有些担心,怕她会看到宋景明乱了心神,却没想到她如此冷静。
倒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等那几处的血都放完后,病床上的宋景明似脸色稍缓了几分,不似刚刚那般潮红。
“竟然管用?”
“……”
旁边,几个医生皆是一脸诧异,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谢知韫身上,对这个‘早有耳闻’的小神医多了几分钦佩。
他们原本还以为是那些人夸大其词,倒没料到她真有本事!
连柳老教授都有些束手无策,却被她三两下缓解了情况?
“我原以为推宫行血只是那些医生唬人的,倒没想到会见效这么快。”
“是啊。”
“……”
谢知韫迎着那些人赞叹的目光,神色稍顿,不卑不亢的开口。
“推宫行血见效是快,但却是得分情况,寻常问诊,还是避免用这样的法子为好。”
见效虽快,但却伤身。
若不是情况特殊,她也不会想到这。
谢知韫转过头,看着宋景明渐渐缓和下来的脸,顿时轻轻松了口气,只要先过了这一关,之后再慢慢调养吧。
只是……
她刚刚摸他的脉象,好像不仅是这些……
谢知韫忍不住抬眸,目光落在了师父身上,“师父,您这两天在医院,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
柳老身子一僵。
忘了。
宋景明的脉象本身就不对,她既过了手,又怎么会察觉不到问题?
他眼神一闪,果断反口道,“你觉得他的脉象不对?那你说说,问题出在哪儿?”
“他头部的伤,不对劲。”
从脉象上看,他是血液不通,必有淤血,但却不仅如此,他受伤的位置,好像还有些……堵塞?
堵塞!
头部受伤本身就严重,淤血不通遭受撞击失忆也是情理之中,但他现在却似乎堵塞?
本身地方就敏感,若真如此,那稍稍刺激到那,或是情况一严重,脑死亡的概率极高!
“您给他缝合之前,片子上是什么情况?”
“ct只是淤血,有一片阴影,现在……核磁的结果报告还没出来,最快今天晚上,最晚明天下午。”
那天情况紧急,便做了ct确定位置后便先止血缝合,事后他觉得宋景明情况不对,便让又让他做了核磁。
市医院没有核磁机,还是赶到其他院区做的。
谢知韫顿时沉默下来。
看着病床上宋景明紧闭的双眼,忍不住道,“等他醒过来,去京市那边再看看。”
她虽说擅长针灸,但更偏向于日常病症,亦或者不孕不育以及内科的病症,脑部,并不是她的强项。
柳老也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
“等核磁结果出来,我先找人看片子,也让他稍稍恢复两天,然后就安排转院。”
谢知韫点了点头。
而此时。
病床上的人微微一动,似很难受般,脸肉眼可见的又多了几分潮色,谢知韫立即上前。
“药劲又上来了。”
柳老脸色难看。
推宫行血,也只能缓解一时,要一直这样放血,那只怕药劲过了,他也失血过多了。
还是得泻火,最快。
柳老眉头紧皱,目光踌躇着落在谢知韫身上,却见她并没半分犹豫的抬眸,“师父……”
她瞥了一眼众人。
柳老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脸色铁青,谢知韫却很果断道,“师父,我是医生。”
医生面前无性别。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况且。
他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她也并不是真的‘懵懂少女’。
她眼神坚决。
柳老也没再迟疑,而是找了个理由让人退到了门帘外,等人都走了,谢知韫才凑上前。
纵是说的再理所当然,但当真的给宋景明褪下衣服时,她还是绷不住的红了脸,看着一柱擎天的某处,愣了一瞬。
怎么这么……
她脸色涨红,飞快的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刚刚凑上前动手,却忽地听到床上的人发出一声轻吟。
谢知韫瞬间呆住,耳尖更是红的几乎滴血。
她慌乱的松开手,想将那些情绪抛开,却没想到越是想冷静,心里却越乱。
事急从权,事急从权。
谢知韫不断喃喃着,再次凑上前,但手刚落下,却见刚刚还双眸紧闭的男人忽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