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韫沉默片刻。
那日要不是付来庆提醒的话,师父也不会将纪如君父亲救下,可若不是付梁生作孽,他又怎么会到那一步?
“你提醒我,只是为了给你家人赎罪。并不是我欠你人情,我若不去救人,如今后果只会更严重!所以,你帮的并不是我,而是给你家人留了一条退路。”
她条理清晰,丝毫没有付来庆的话有半分波动。
她替纪如君做不了这个主。
付来庆眸子瞬间暗淡。
“我明白了。”
他微微低头,他猜到谢知韫不会直接应下,但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根本无法反驳。
“今天是我冒失打扰了。”
付来庆起身正欲转身离开,却忽然听到谢知韫又道:“我可以帮你问一问,但结果如何,我不能保证。”
付来庆顿时眼神一亮。
他转身看向谢知韫却见她微微抿唇,眸底似有些无奈,“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只要你帮我说就可以。”
父亲说了,只要谢知韫开口,纪如君必然不会拒绝,更何况,该拿的好处,该出的气都已经出得差不多了。
付来庆提着的心,此刻缓缓落下,看着谢知韫,顿了顿,略有些别扭道:
“谢谢你帮我。”
他知道,谢知韫肯松口全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想到最开始他还想着‘报复’她,不由得有些羞愧。
…
等付来庆回到家后,付梁生和付梁人早已等在客厅,一见他回来,付梁生顿时急忙起身:
“怎么样了?她同意了没?”
短短几天时间,付梁生沧桑了不少。
那日他前脚出医院,后脚就被人打晕了,等再醒来后,就已经赤身裸体,恶评满天了。
他本想把事压下来,却没想到根本挡不住,那纪如君前脚刚跟他签了离婚协议,后脚,税务局就找上门来,这一连串的事,不用想都知道有人从中做手脚!
他恨得咬牙切齿,却束手无策!
原本想着先和税务局那边拖一拖,却没料到之前好说话的科长,连见都不肯见他一面,根本没有半分转圜的机会。
福生百货一封,他更是急得如无头苍蝇,之前对他颇为尊重的人,这会却齐刷刷的闭门不见。
他这才知道,那些人之前对他高看不过是看在纪家的份上。
如今他赔了钱,一退再退,却依旧没有半分好转,这才动心思到了谢知韫身上。
以纪如君对谢知韫的看重,只要她开口,她肯定不会再追究。
付梁生满怀希望地看着付来庆,半晌,才见他点了点头,“谢知韫答应我会和纪如君提,但结果如何,她也不能保证……”
付来庆语气稍顿,看着松了口气的叔叔,忍不住道:“这事确实是因为付家太绝情,所以才……”
“什么太绝情?!当初要不是我娶她还有谁会要她?这么多年,我对她足够好了,还不能抵消当初那点算计吗?”
付梁生语气愤愤。
“若我再狠点,她能活到现在?不知感恩的贱人。”
付来庆忍不住嘟囔,“可要不是因为你,她原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闭嘴!”
付梁生沉着脸瞪了付来庆一眼,他却梗着脖子。
“本来就是,您能有现在都是因为小婶婶,就算离婚,也该把属于她的给他,您却处处算计,还想一毛不拔,本来就您亏欠了她……”
“付来庆!你是姓付,不是姓纪!”
付梁生气急败坏地想动手,却被付梁仁挡了下来。
“若不是你自己不检点,怎么会闹成这样?现在倒还和来庆计较上了?”
付梁仁面色沉郁。
付梁生见他这般顿时悻悻地将手收了回去,“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这次的事就是教训,纪家那边不追究,不代表这事就翻过去了。
税务局那边该交的钱,一点不落的全都补上。名声毁了,还能挽回,但官司一旦缠身,那想翻身就难了。”
付梁仁语气缓缓。
“该花的钱,一点都不能省。我那卡里还有十万,你先拿着周转,毕竟这事能发展到现在,来庆也有一部分原因。”
付来庆闻言顿时心虚不已。
付梁仁顿了顿,继续道:
“等这事风波过去了,再想法子收买人心,时间一久,谁还会记得这些?”
“对了,明天不是谢知韫的铺子开业吗?她既应了,那该做的表示,也必须做。”
付梁人眸子闪烁:“请人找个舞狮队,给她添添喜气。”
“还给她添喜?”
付梁生一听这差点气得鼻子冒烟,要不是谢知韫他能到现在这地步吗?
他还没报复呢,还给她请舞狮队?
付梁人闻声顿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顿时让付梁生将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
“一个舞狮队,让谢知韫澄清,也让纪如君看到付家的态度,亏吗?”
既得了好处,又让纪如君看到了他们和谢知韫的‘关系’那这事定会到此为止。
付梁生顿时恍然,连连道:“我这就去找人。”
…
等付梁生从房间离开后,付梁仁才将目光落在付来庆身上,眸子微闪,“你对谢家那小丫头,好像颇为另眼相看?”
“!”
付来庆一听顿时炸毛,“什么另眼相看,我只是觉得这事是咱家理亏而已!和她有什么关系?”
“是吗?”付梁仁看着他,直接将付来庆看得莫名心虚的移开了目光,“当然了。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如今,这事揭过去,日后便一笔勾销。”
付梁仁微微敛眸,意味深长:“她颇有能力,心思又清明,这次肯帮你开口,应当对你也并无反感……”
“若你有心,我并不反对。”
“谁有心了!”
付来庆立马涨红了脸,只觉得心都乱七八糟,慌忙地从屋里退了出去。
付梁仁挑眉不语。
**
翌日。
正是八月十五,但天却阴沉沉的,乌云密布。
谢知韫一早起来便止不住地有些心慌,站在门口处看着风雨欲来的天空,眉头止不住地皱了起来。
“怎么?”
谢知礼从屋内走了出来,顺手将外套披到了她身上,谢知韫微微一愣,“哥,你什么时候出发?”
“不去了。”
谢知礼神色间没有半分波澜,像是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般,但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谢知韫瞬间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