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相对较为偏僻的街道。
诛魔堂的人员还来不及顾忌到这边。
等见到陈平走远,五六个大胆的小孩从墙角旮旯里冲了出来,继续在倒塌的屋舍里摸横财。
“小武,这里有一颗夜明珠。”一个小孩惊呼。
“嘘,小声点。”另外一个胖小孩压低声音,过来看了一眼:
“你傻啊,这是眼珠子。”
“快点找,莫要被人发现了。”
“.”
“小文,走了,走了。仙师们说不定快来了。”领头的小孩道。
“等等我,这件外袍甚好,我扒下来带回去给阿娘穿,阿娘好几年没穿过新袍子了,阿娘穿起来一定很好看。”被称为小文的小孩子正努力从一具尸体上扒拉外袍。
无奈他瘦弱无力,忙活了半天楞是没扒拉下来。
“别扒了,走,走。”
一群小孩探头看了看外面,然后迅速往街尾拔腿急跑。
“哎,等等我,等等我。”小文一下子被落在了最后。
眼见小伙伴跑远了,小文放下扒拉不小来的那件外袍,遗憾地看了一眼,拔腿向伙伴们追了过去。
路过街道上的一颗大树时。
原本死气沉沉的大树,突然晃动了几下,树干上露出一张恐怖的人脸面孔,下方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一只猩红的手从深不见底的黑洞中突然伸了出来,一把将小文拽进了树洞中。
树洞和人脸随即消失。
一切恢复原状。
整个过程,小文没来得及没发出一丝声音。
前方急跑的小孩子们完全没觉察到这一幕。
陈平巡卫了一个下午,直到凌霄宗的修士到来。
同时,被滞留在仙鹤城的炼气期弟子也被带了回来。
凌霄宗一共来了5位筑基。
领队的是一个筑基九层的老修。
一番交流后,凌霄宗修士接管了魔修排查工作,并声称将在云中城外围森林布下天罗地网。
而陈平他们只需要负责‘灾后重建’的任务。
这对于井弘平之流来说,颇为遗憾,失去了一次建功机会。但陈平乐见其成。
傍晚。
陈平才回到府邸。
‘自己这也算是三过家门而不入了吧?’陈平哑笑。
上午就已经回到云中城,但当时大家一致都没有回府就去执勤了。
陈平想先回一趟但不好意思回。
随了大流,以至于现在才回府。
“夫君,你回来了?”见到陈平回来,俞玲春迎了出来,在陈平面前站定,打量了一下陈平,确认无碍后,才埋进陈平的怀里。
紧紧地抱着陈平。
陈平搂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进屋吧。”
“嗯。外面情况如何?听闻死了很多人。”俞玲春松手,随着陈平进屋,心有余悸。
陈平拉着俞玲春的手进屋:
“是啊,这世道便是如此,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日哪个先来。不过幸好我们在内城,没什么事。”
内城便有这个好处,安全度高。
若自己当初选择此刻留在中城,那么此刻要么遭殃,要么当众直面魔修,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庞大的敌人。
这都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
晚上,沐浴后。
陈平和俞玲春分享了一些四鼎之比的事情。
最后顿了下,道:
“莫说这些了,我给你买了礼物,给伱看看。”
陈平把那件一阶上品法袍递给俞玲春,另外一件也‘一不小心’掉了出来。
“阶上品法袍?又买了这么贵的法袍?我还有一件呢。”俞玲春娇嗔道,责怪陈平乱钱,心里却甜甜的。
哪有嫌弃衣服多的女孩子。
“咦?这件是什么?”
“啊?我也不知道,掌柜只道这件非常好,我便买了回来,你看看。”陈平假装无辜,老脸却不由一红。
俞玲春好奇地看了看,脸上逐渐浮现红晕,偷偷瞥了一眼不正经的夫君。心想还说不知道,肯定是故意的。
这咋好意思穿嘛!!
就不穿给你看!!
她娇嗔地刮了陈平一眼,红着脸拿起法袍和法服进了睡房里。
片刻后,探出个脑袋:
“.夫君,你进来帮我…看看这法袍合体否?”
陈平心中一喜,嘿嘿一笑,进睡房里而去…开展《论法服的正确穿法》学术研究。
……
一番法服研究后。
陈平搂着俞玲春的娇躯枕在床上。
等俞玲春睡着之后,他招来九幽七彩蝉,回溯了一下今日午后在外城的一些视野。
看到了凌霄宗筑基在外围的巡卫。
有一段九幽七彩蝉隐匿状态下近距离听到的筑基对话,顿时让陈平激灵了一下。
陈平轻轻起身,坐在书桌前再次认真地回溯了一下这段对话:
城外森林里。
几个筑基修士带着凌霄宗弟子各处巡卫,企图找出魔修的蛛丝马迹。
一阵随同巡卫后,两个筑基独自走在了一处。
“韩师兄,你说这魔修到底是如何撤离的?也不知道是否还在这森林里?”一个年轻修士边巡卫,边问。
被称呼为韩师兄的筑基扭头四处看了看,而后压低声音道:
“苏师弟,别找了,找到了也没用。应付应付就行。”
苏筑基楞了一下:
“韩师兄,此话怎讲?”
韩筑基笑了笑,以过来人的身份拍了拍苏师弟的肩膀:
“呵呵,师弟莫不是以为这真是一次连掌门都没预料到的意外吧?”
“何出此言?”苏筑基大惊。
韩筑基笑了笑:
“四鼎之比期间,往年凌霄宗都会派遣筑基修士分别驻守各大修仙城,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此次却没有,为何?莫非你真以为是因为一年前拔出了大量魔修奸细,导致所有人都松懈了?”
“掌门和大长老是何等人物,会有这种疏忽?要真这么大意,他们能在修仙路上一路突破至金丹?别傻了。”
“此次疏于防备,无非就是要故意引魔修再次出手。虽不得而知具体的缘由。但师兄我猜测掌门多半是想以此为契机,顺藤摸瓜探清魔修的老巢所在,以便日后一网打尽。既然如此,掌门必然有后手,还需要我等在这里如同无头飞蚊一般乱找?师弟说说,是不是随便应付应付便可以了?”
苏筑基震惊无比。
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可能性。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师兄:
“不会吧?云中城上千人的性命,再加上赤石城和落月城,死亡的人数何其多,就为了引出魔修?”
韩筑基一脸不屑:
“那又如何?一些凡人和散修的命,本来就不值钱,死了便死了。又有何妨?”
苏筑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睛都瞪大了:
“这要让几位城主知晓了,他们会怎么想?”
韩筑基嗤笑一声:
“他们?别的不说,师弟以为云文庭猜不出来?苏师弟啊,你还是太年轻,师兄告诉你,在凌霄宗未派出筑基修士驻守云中城的那一刻,云文庭多半就已经猜测出来了。”
“谁还不是个狐狸精?”
“只是。他选择了同样的做法。或许是也这么认为,又或许是有难言之隐。总而言之,他不至于傻到猜不出这背后的逻辑。”
苏筑基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
陈平猛然抽回神识。
对回溯记忆中两个筑基的对话震惊不已。
头皮都是麻木的。
所以,这是一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刻意安排的盛宴?
各取各自所需?
仔细想来,陈平越来越觉得这个韩筑基所言可靠。
这个世界上,能做到筑基、金丹,就不可能傻子。
凌霄宗立宗几百年,和魔修打过的交道不计其数,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放松警惕?
现在看来,说不定当初高调杀戮魔修奸细都是有意为之。
目的就是为了激怒魔修。
‘如果是真的,散修、凡人的命就特低贱了。上千人原本可以避免死亡的,最终却成为了阴谋的牺牲品。’
陈平暗自摇头,对这种做法不敢苟同。
‘利己可以,但不能无缘无故害人啊。’
‘否者,这与魔修又有何异?’
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人若害我,我必杀之-——这是陈平的处世理念。但这个理念中绝不包括主动拿无辜之人的性命为自己谋福利。
陈平叹了口气。
在这样的洪流之中,他只是一颗小小的浮萍,什么事都做不了。
唯有保全自己。
‘看来,这凌霄宗也并非久留之地。’
‘今日能拿散修的性命为饵去算计魔修,明日又何尝不会牺牲我这种无根无萍的客卿去换取更大的利益?’
‘我在云中城已经待了五年半,还有十四年就可以离开。’
‘这段时间也不能全待在内城闭门不出,得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何,万一那一天不得已必须离开,也不至于太仓促。’
陈平叹了口气。
原以为凌霄宗还不错,只要灵气足够他就可以一直待下去。
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天真,太一厢情愿了。
陈平扭头看了眼沉睡中的俞玲春。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这个姑娘是值得自己不设防的。
他躺回被窝,轻轻地把俞玲春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觉得异常的安心。
“.怎么了?”俞玲春睡眼朦胧,抬头看了下陈平。
陈平笑了笑:
“就是突然醒了,没什么,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