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要去哪里?”她虚软的揉着朦胧的睡眼,话语柔弱无助的令人怜爱。

“办正事。”

“什么事?我也要去。”

他一面整装,一面看着曙光掩映下的小人儿,慵懒可人的瘫坐在炕边上,他心底隐然又起阵阵骚动。

“我只是去跟五哥商量事情,你别搅局。”

“我怎么会搅局,我每次都很用心的在帮你们化解问题。”

“是啊,托你的福,我跟五哥给你帮得快提刀宰了对方。”

她皱眉眨巴困惑的蓝眸,清远只得一屁股瘫坐在她身旁叹息。

“五哥想取代我,成为‘四灵’的手下大将。他把‘四灵’想的太单纯了,也根本不知道我实际执行的任务的残酷面。如果不去跟他那个大白痴把话讲清楚,他真会笨笨的抢着送死。”

“这么做很好啊,为什么要叹气?”

他为愣:“我没有叹气,只是跟他讲这些话,恐怕他非但不领情,还会反咬一口,说我这是嫉恨他,想阻挠他。”

“但你还是要说?”

他茫然沉思,深深的叹息:“没错。”

“嗯,对,还是要说。”她骄傲而满意的灿烂一笑。“大家毕竟是请兄弟嘛,清远,我喜欢你这样对我坦白讲,你以后也要一直这样。”

他斜眼冷眸:“在你使唤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我?我怎么了?”

“准备好你的手心,等我回来后好好吃一顿鞭子。”

“为什么?我又没做错---你---你处罚我。”

“不,我鼓励你。”

“那为---为什么处罚我?”她柔弱的顺着他的胁迫。

“昨天中午是你送饭给三昧的?”

“是啊,就---照你的吩咐的。”

“然后就去找贞德?”

“对---”她酣然娇叹。

“有没有在离去前检查好囚禁三昧的密室?”

她在清远狠劲咬啮下突然惊叫。“啊!我忘了关门!”

她送饭之后就匆匆走人。

“三昧呢?他人还在吗?”

清远流露俊魅醉人的亲切笑容。“等我打烂你的手心后,你来告诉我吧。”

---

清觉为着清远劝警他远离‘四灵’一事,与他完全决裂。

“罪魁祸首,都是那个嫣儿。”

英绘斜倚清远的私人药库边上,闲闲扇凉。

“你五哥为什么突然很积极的想与你一较高下?还不是为了她。他以为只要拼的过你,嫣儿就一定会转而看上他。哎,天真哪。”

清远专注于配制毒粉,不予回应。

“你阿玛若决定另外拣选高手来取代你,你五哥很有可能真会顶走你的位置。”英绘支颐保思。“虽然他太天真,但也确定是个人才。那你怎办?贞德抛弃你的事已经使你的处境很不利,加上上回烧毁四法王经的败笔,我看哪,你那个事事要求完美的阿玛铁定不会绕过你。”

最令人不安的是,王爷到现在都未有任何动静。

“搞不好他会突然杀出一记狠招,叫你措手不及。”英绘随手抓过小碟里的瓜子来嗑。“真要那样,你的嫣儿怎么办?”

“英绘。”

“其实你真该把嫣儿樊哙塞会给元卿贝勒。他引诱三昧窝里反,让嫣儿蒙混进来,一定别有企图,而且绝不是你所推测的那样,只是想帮你脱离‘四灵’而已。他又不是什么会做白功的大善人,你跟他又有伤眼旧恨,送嫣儿来此的事,一定有问题。”

“英绘。”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嫣儿为什么会背四法王经吗?”他皱眉轻吐瓜子壳儿,“我觉得那个元卿贝勒不是简单的角色。想想看,他既然肯专门找人替嫣儿念书,何不干脆找人教她识字?他刻意不让她识字,很可能正是防她窥视到了什么机密。啧啧啧,这种人,表面善良,城府深沉,翻云覆雨的手段,你恐怕敌不过。”

清远轻叹:“英绘,别再吃了。”

“我虽然猜不出那个元卿贝勒在耍什么把戏,但他任由嫣儿被你霸着,动机必定不单纯。他那种人,嘴巴上说的不一定就是他肚子里真正谋算的,你以为上回小顺子来你这儿逮人,真的是铩羽而归吗?哼,我看呐,逮人只是名目,真正用意是来探查哪些人是为你掩护的班底。很显然,我已经被盯上了。”

“英绘。”

“好啦,不吃就是了。干嘛吃你几颗瓜子也得斤斤计较。”他扔会几颗残余的瓜子。

“因为有毒。”

英绘脸色大变,勒着喉头拼命的干咳,急得跳脚。

“喝下这个。”

他想也不想的抢过杯子一口而尽,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难看。

“这解毒剂虽可立即见效,但对肠胃杀伤力颇大。你到我房里去休息一下,等吐完拉完了,吃下这两包药粉,补足了元气再回家。”

“你这家伙实在---”他胃部翻搅的脸都揪在了一起。“我才说你两句你就这样整我,我若不是把你当朋友看,何必跟你耳提面命这些?你还以这种手段,你算朋友吗?”

“我劝你快到冷泉苑去,药效已经发作了。”

“你太过分了!”他胃部一路难受到肠子去,频频痉挛,整个人俯趴在小几上。“要命---我是来告诉你,下午到城西茶楼去,‘四灵’会派人传递你的最终处决。我---”

“恐怕你不能同行。”

“我不要钱冷泉苑休息,我要回府!”他瘫在清远的搀扶上痛苦大叫。

清远认命的将他扛往大门去。

“我才不要再别人的地盘上又吐又拉---看什么看,退下去!”几个行经庭院的无辜仆役被英绘骂的四散逃逸。“都是你,害我丢人到极点,连下人都看见我这蠢样子。啊哦---”

他腹痛如绞,上马车时几乎已蜷成一团。

“贞德那儿有些云南带来的药,我待会过去向她借几副,送到你府上去。”

“不要---我才不要再吃你们这儿的任何东西。”他痛的咬牙切齿。

“你每回都这么说。”受了那么多次教训,从没学到一次乖。

“你去了茶楼之后,一定要告诉我结果,否则我死不瞑目---呕!”他猛然吐了清远一身,边吐边任由清远抚顺他的背脊。

马车里的呕吐声连连不断,停息时,英绘已瘫成废人。

“你---你的袍子---”

“换掉就行。”清远一身秽物的泰然指挥仆役到府里取个脸盆,供英绘路上使用。

英绘虚脱的看着他打理一切,连软垫,茶水,冷手巾都替他备入车内。

“清远---”

“记得,到胃空,拉到虚脱后,服下这两包药粉,别吃萝卜之类的性寒之物,茶水也别吞下去,那是给你漱口用的。”

“我刚才---”不是故意要胡乱怪罪到他头上。

“你刚才的吩咐我全记住了。会差人到你那儿报告结果,好好休息去吧。”

才送走一个白痴,一踏入贞德院里,立即碰到另一个也在乱吃东西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