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软蛋，我是硬的！”
医院病房里面，响起歇斯底里的叫声：“我不是搅屎棍，我是蝙蝠侠！”
诺兰站在病房外间，听着贝尔熟悉的声音，心说情况还算不错，贝尔还知道自己是蝙蝠侠。
帕克的脸色很难看，贝尔又被噩梦惊醒了。
昨天贝尔稍微清醒过，两人聊了一会，贝尔觉得所有问题都在马丁-戴维斯身上。
但他找剧组几十个人问过，有些还是公司旗下的演员或者幕后员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问题出在贝尔自己身上。
从来到亚特兰大开始，马丁在剧组对所有人态度都很友善，贝尔始终黑着一张脸，时不时就发火，等到他妻子过来探班两人闹翻后，剧组所有人对贝尔的印象坏到了极点。
一个人可能会错，两个人也可能会错，总不会所有人都搞错了吧？
现在，连帕克都认为问题最大的还是贝尔，诱因应该是希比要跟他离婚，还当众骂了是同性恋搅屎棍导致精神受到冲击。
帕克看过黑暗骑士的剧本，蝙蝠侠在上面的设定精神状态就有问题，对面还一个疯狂邪恶到极致的小丑，贝尔接连受到冲击的话，精神方面出现一些问题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想着，贝尔的吼声传了过来：“我是蝙蝠侠，我是正义的象征，我要杀了小丑！我杀了那个邪恶的小丑！”
跟在诺兰身边的编剧，兜里揣着一个录音效果极好的录音机，将贝尔的吼声全都录了下来。
诺兰的嗅觉多敏锐，来之前就考虑坏事变好事。
帕克说道：“贝尔入戏太深了，到现在还没有从角色中脱离。”
诺兰随意点了下头，问道：“他的家人没过来？”
“希比要跟他离婚，不会过来。”帕克一阵头疼：“他父母在英国，来往比较少。”
诺兰说道：“走吧，去见见马丁吧。”
一行人上了一层楼，来到一间病房前，诺兰上前打招呼：“老布，我来看马丁。”
坐在门口长椅上的布鲁斯起身：“请稍等。”
布鲁斯进去，随后一群人从病房里出来，诺兰看到了本地最大娱乐经纪公司的老板杰罗姆，看到了格雷影业的总裁凯莉-格雷。
两边点点头打了招呼。
诺兰和帕克进了马丁的病房。
那边编剧却被布鲁斯拦了下来。
“老布……”
“你等着吧。”布鲁斯指了指他的衣兜。
编剧关掉录音机，坐在了长椅上，不好意思笑：“工作职责，别见怪。”
诺兰进入病房，发现除了马丁和他的经纪人托马斯外，还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看气质风格明显不是圈内人。
马丁半坐在病床上，看起来有点虚弱，跟诺兰打招呼：“导演，我没事，还劳烦你跑一趟。”
“应该的。”诺兰介绍帕克：“这是贝尔的经纪人。”
马丁脸色变了，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没有报警处理，不会再退让。”
帕克连忙说道：“戴维斯先生，我这次过来，一方面是探望你，另一方面是代表贝尔表达歉意，协商处理后续事宜。”
马丁看向托马斯：“你去谈吧，我头晕身体不舒服。”
托马斯走到帕克旁边：“我们换个地方聊会？”
“可以。”帕克起身跟着托马斯离开了病房。
埃琳娜给诺兰端来英式红茶，对马丁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马丁微微点头：“别让霍尔和哈里斯过来了。”
埃琳娜拿起皮包，离开了病房。
等到房门关上，诺兰才说道：“贝尔精神状态不稳定，没法当面向你道歉。”
马丁说道：“我听老布说了，贝尔大吵着要杀我。”
诺兰纠正道：“是蝙蝠侠要杀掉小丑。”
马丁没在这方面计较：“我自问从没主动招惹过他，他却想要杀我。”
诺兰问道：“你想过后续的事吗？”
“没有。”马丁一副坦荡荡的模样：“导演，实话跟你说，我是有点不舒服，但并不严重，也不需要住院观察，我躲在病房里，就是想躲开那些是是非非。”
这与诺兰对马丁身体状况的判断相符，他说道：“我们从事的这个行业，曝光率太高了，躲是躲不开的。”
马丁干脆问道：“剧组是怎么考虑的？”
诺兰已经与查尔斯-罗文商量好了，说道：“根据协议，剧组有权扣除贝尔的完片奖金，另外给你200万美元作为特殊补助。”
马丁明白，这200万美元大概率是从贝尔扣除的完片奖金中来的，目的就是堵住他的嘴，不让他报警。
或许还需要他配合别的。
诺兰看了眼马丁，见马丁并无表示，说道：“你有意见可以提。”
马丁仿佛很为剧组和影片着想：“我觉得，这件事不要随便对外透漏，万一对影片上映带来负面影响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诺兰突然舒心，1.8亿美元的投资压力落在哪个导演身上，那个导演才能切身感受到山一般的巨大压力。
若不是如此，他哪会亲自出面，跟马丁过来谈怎么把坏事变成好事。
诺兰说道：“这件事公开，对剧组影响很大，我与查尔斯和奥尔林商议过，也与露易丝通了电话，拿出了一个初步方案。”
马丁稍微挪动身体，以便坐的更舒服一点：“愿闻其详。”
“因为角色和剧情设计过于特殊，你与贝尔全部精力投入到表演，导致入戏过深。”诺兰这次没有对编剧说，而是先征求马丁的意见，毕竟想要实施的话，马丁才是核心关键。
而且一旦马丁不同意，坚持报警处理，计划毫无用处。
他措辞比较小心：“随着拍摄时间延续，几个月的表演下来，你与贝尔全都受到了角色性格和戏份的巨大影响，关系像蝙蝠侠与小丑那样转向对立，敌对由戏内转到了戏外，最终像小丑与蝙蝠侠那样大打出手。”
诺兰想了想，又说道：“当时摄像师出于习惯，拍下了你与贝尔冲突的经过，有些事我提前说明，如果以此作为基调，冲突的后半段肯定要剪掉。”
蝙蝠侠被小丑痛揍，肯定不能曝光，这点马丁早就知道。
他沉默片刻，干脆直接：“我个人认为，小丑和我更适合作为宣传核心。”
诺兰对此有心理准备：“小丑本就是整部影片的核心点。”
马丁摆出仔细考虑的模样。
诺兰知道马丁在宣传营销上向来有些办法，也没有出言打搅。
过了好长时间，马丁才说道：“能否这样，我表演太过出色，为了保持状态，在剧组无时无刻不是小丑，贝尔因此被我带入戏中，像蝙蝠侠一样对我出手……”
诺兰把握到了其中的精髓，换了种说法：“因为你的小丑太过于出色，导致陷入角色的贝尔将片场的你，当成了戏中的小丑？”
马丁该争取的当然不会放弃：“对，就是这样，贝尔总是被片场的小丑在不知不觉间带入戏中。”
诺兰觉得这样比他想的卖点更多，干脆问道：“贝尔那边呢？”
马丁毫不吝啬的分享快乐：“我出演的小丑太过出色，不仅在戏中逼得蝙蝠侠暴怒丢弃部分底线，连带着出演蝙蝠侠的演员，也在小丑的疯狂和极致邪恶中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导致精神层面出了一些问题。”
他笑了笑：“不管是抑郁症，还是神经质，或者精神层面的问题，剧组这方面比我更专业，一定能结合贝尔的实际情况，找到最适合他的精神疾病。”
诺兰想笑，但不适合，导演还是要保持逼格的，不能像演员这样。
他很严肃的说道：“马丁，你讲的没错，小丑太过出色，张扬、邪恶、疯狂、残暴，达到了无法逾越的高度，甚至深刻影响到了出演对手戏的演员，贝尔和蝙蝠侠一样精神压力巨大，出现了问题。当然，出问题的还有你。”
“我明白。”马丁同样会因为入戏过深，被小丑折磨，他问道：“贝尔的情况严重吗？”
诺兰说道：“剧组会为他寻找最好的心理和精神方面的医生，尽可能让他恢复正常状态。”
马丁暗自嘀咕，有一种感觉，如果贝尔以后都这样神神叨叨，在影片的商业层面上，未必是坏事。
几乎在同一时间，商业触感敏锐的诺兰，也产生了类似的想法。
一个因为蝙蝠侠和小丑对决，而导致神经质的贝尔，比一个正常的贝尔对影片更有商业价值。
他在影片的设定，蝙蝠侠就是个心理问题极为严重的角色。
但马丁和诺兰这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谁也没有说出来。
对外形象良好的好人导演和好人演员，怎么能有如此卑鄙的想法呢？
就算剧组宣传营销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也是宣传部门搞出来的。
马丁这边，除了布鲁斯以外，根本没人知道他到底做了哪些。
诺兰对这次与马丁交流达成的结果非常满意，对马丁本人更是满意到了极点，觉得这位年轻演员太对自己胃口了。
两人又讨论了相当长时间，诺兰才告辞离开。
托马斯和帕克那边还没有结果，估计要拉扯几天。
马丁也搞清楚了，那200万美元不止是补偿金，还是一笔买他配合的宣发费用。
诺兰出了马丁的病房，喊上随身的那位贴心编剧，准备趁着帕克不在，再去楼下探望贝尔。
下了楼，诺兰对编剧说道：“微型摄像机呢？你带来了吗？”
编剧拍了拍提包：“就在这里，打开就可以用。”
诺兰想到后起宣传需要用到类似的素材，如果贝尔后面完全清醒，可以商谈，要是不清醒的话，就争取授权。
他低声说道：“拍下贝尔现在的状态。”
编剧应了一句，心说导演这么快就升级了，不用笔而用上摄像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