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氏尖叫:“你放开我!”她激动之下,力气不小。
祁有端没听到前头,一时弄不清状况,没敢用力的打晕她。
结果,就把他给甩开了。
潭氏又冲台上高喊:“白家有此下场,是活该!以为给我件衣裳穿,给口饭吃,让我跟着你妹妹们上课,我就感恩戴德了?我呸!白夫人装什么高雅?装什么慈悲?她没把我当下人吗?”
“母亲!”祁有端又上来。潭氏扑腾着,仍旧高喊:“还有你那几个妹妹,她们把我当亲人了吗?她们眼里瞧得上我吗?
呵呵,出身高贵,锦衣玉食,难道一辈子都会过这样的好日子吗?你放开!”她冲祁在端喊。
“瞧不上我,那我就看看她们是什么下场。哈哈哈哈,都卖到妓院里了吧?被千人骑万人胯……我看……”
祁有端后悔死了,怎么没早堵她的嘴?就想把她打晕,没想到潭氏灵的很,一躲打偏了,再加上祁有端武功确实差,打的生疼,但是没晕!
“李大妞!”青师傅冲了出来,指着她:
“李大妞!你这个肮脏的贱奴!你们母女沿街乞讨的求到我大嫂头上。是我大兄大嫂,心情慈悲,养着潭淑雅,衣食无忧还有人伺候她。而你留在山庄,衣食住行同我们姐妹一样。
结果,你不知感恩,还不要脸下药勾引我大兄。勾结同母异父的李群,暗藏赃物,毁了白家。白家养你近十年啊,你的心肠是怎么做的?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
潭氏认出了她:“你是白羽青?真的是你?你真活了这么久?你老了,他没老?那他是谁?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呀!是李群骗了我!”
祁有端无奈了,从怀里掏出把哨子,用力一吹,转脸看看祁侯:“父亲,这几个妖人,妖曲妖言,蛊惑人心。您看母亲的样子,她被下了蛊了……”
潭氏似醒非醒,嘴里说着:“我也不想的这样的,我只是想留在你大兄身边……”
祁有端环视了现场一圈儿:“你们行这个妖法,已经算计很久吧?”
祁侯感觉息的后背都塌了,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他?
白羽青说:“侯爷!潭雁翎原名李大妞。她姓了母姓,名字是我的大兄,西京白家第十五代家主所赐!她……”
脚步声响,十多个军士,持刀拿着弓弩,从院外跑进来,祁在端手一指:“诛!”
侯爷张口说:“住手……”
“父亲!此事您还要犹豫?”祁有端面露深意的看着他。
怎么办?祁侯感觉脑子都快撑破了。
祁有端抬起手,又要指挥。
也正此时,几个黑衣人,悄没声息的出现了,身影飘乎,如同鬼魅。
祁侯和祁有端眼睛一眯,吃惊了,祁侯想起刚才祁五的手法。
温语笑道:“既然我们要施妖法,又怎么没有后手支撑呢!祁有端,大势已去。李大妞该说的,说了大一半儿了。已经够用了。”她又转头向祁有宜:“父亲!当初就同您说过,有朝一日,若此女子是您的仇人,您该如何自处。现在明白了吗?她就是您的杀母仇人!”
祁有宜根本不信,但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就只看秀云和台上的抚琴者。
忆白的琴声未断。
祁有端冷笑:“这种巫术,我在西北可没少见。你……”
“都停手!”祁侯坚定的说。
几个军士相互看看,今天新老侯爷交替,不知道该听谁的……
祁有端心想:这个场面,恐怕也不是一时能拿下的。他的兵士有弓弩,对方看起来也有。
“父亲,是巫术,还是丑闻,说到底都是咱们的自家事。可祁旸手里的人,是会让祁家满门抄斩的。到时,爵位从我手里争过去,恐怕也留不住吧。儿子先带母亲去请大夫看看!”
说罢,祁有端强扶着潭氏往后走,刘氏跟上来,简短几句说了刚才的事。他怒火中烧,想到过那头不会善罢甘休。但也真没想到是从这儿下手啊!关键是,谁知道她……他有些厌烦的看着母亲,有这么多不堪的往事啊……
回到潭氏房间,她疲倦而迷茫,还没清醒。
这么失控,是琴声还是药?想到自己,刚才也曾浮想联翩,唉口气。端起旁边洗手盆里的水,全部泼在潭氏脸上,头发和身上都湿了。
这个刺激让潭氏啊的一声,打了个哆嗦,眼聚神,左右看看,“怎么了?”
“是我该问你怎么了?!”祁有端后悔又愤怒,怎么就着了道呢?
“刚才……”潭氏摸了头,头疼。
“李大妞,您陷害了白家,还跟白家家主生了秀云?”
“啊!”潭氏吓傻了,“刚才那个人,他,这怎么会?”
“怎么会?是祁旸和温语他们在算计你,但她们说的可是真情?”
潭氏一身的水,又惊又怒:“都知道了?你爹也……”
“都知道了,您自己说的!”
“狗杂种!我要杀子她们!王八蛋……现在怎么办?”她抓着祁有端问。
祁有端差点就甩开她:“您先说!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潭氏完全清醒过来,本能抗拒:“我喝醉了,胡说的!”
“母亲,如果是真的,您说喝醉也没用的。父亲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样?你现在是侯爷了,一家之主!之前李群就说了,只要爵位到了你手上,就算你父亲也拿咱们没法子!他知道了什么,重要吗?”潭氏瞪着眼睛,一脸花,眼袋老大。
祁有端悲哀的想,自己刚登上高台,却一跤跌下来……
“上次我问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他怒了。
潭氏也怒了:“你让我说什么?说我给白先生下了药他才与我同房?说我未婚生女?说我往白家放了赃物才导致的白家灭门?杀了张援的祖父才跟你爹混进京城?说我费尽心机讨好伺候你爹,又杀了前头那位,才让他力排众议的娶了我?还是,说我费尽心力,花样百出的助你夺得位子?你让我说……我敢说,可你敢听吗?!”
潭氏疯狂大叫着,眼跟狼一样盯着祁有端。
祁有端心里怦怦乱跳,移开眼睛:“就算您说的,儿子一时接受不了,但也会早想法子,而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我知道他们不会死心,也安排了人。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事。”
怎么办?他在问自己。
事到如今,父亲为了祁家脸面,可能不愿意把此事揭露出来,但是,他肯定不会忍!
谁能忍啊?
但他会怎么做?恐怕,不会再多维护我吧?祁旸既然把事查清了,那就不单单他们知道,恐怕崔家也知道了……这事瞒不住。
“您现在有什么法子?”祁有端问。
别看潭氏跟他耍横,但是一想即将要面对的,也怂了,“怎么会呢?那人,为什么那么像他?长相一样,风采相同,琴技!我为什么要听祁悦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到底是谁?对!白夫人当时怀着身孕,难道就这是那个孩子?他又生了个儿子?”
祁有端看着失魂落魄的母亲,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他定了神,走到桌边,壶里有凉茶,倒了两杯,喝了一杯,递给潭氏一杯。
潭氏无意识的接过来。
“母亲,现在好的一方面是圣旨已下。对于爵位,父亲已经没办法了。儿子马上就去前头,把兵符收了……只要儿子咬紧了牙关不认!就说温语是找人行巫术。这事儿就没问题……”
潭氏头脑混乱,心乱跳,把手里的水一饮而尽,冷酷的说:“你现在去你爹那儿……就说我有话跟他说……给你的药,我还有一瓶,给他下了。”她脸上带着狞笑。
“然后,正好给甩给祁旸!他因为爵位而生恨,所以下手害死祖父。他们就完了!你到前头,就让他们放箭,事已至此,想好好的收场是不可能的了。那就看,谁死的多吧!”潭氏眼里的凶光闪动。
祁有端定定的看着她,“好,您换件衣裳,儿子先去!”
……
前头,张援跪在侯爷脚下跪哭诉:“牛喜看得清楚,李大妞以打水为由,把祖父叫到井台附近,她早把刀藏在那儿了,抽出来直接给了祖父头上一刀。祖父跌倒,但反应的也不慢,从腰间抽出刀。但李大妞第二刀又到了,砍在祖父肩膀。祖父的刀也劈了过去,李大妞转头跑,结果划到了她的后背……”
祁侯闭上了眼睛,潭氏后背受的伤,后期都是自己给她换的药,又如何不知?
为何后来娶了她?还不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救了自己命,还把清白给了自己?
祁正啊,你这个蠢货……被这么个女人玩弄于股掌……
正在此时,外头轰隆一声,震的地都有点抖。
“怎么了?”众人又惊了。
……
潭氏看祁有端走了,嘴里喃喃的骂着:都是温语那个贱人,看起来,白羽青早醒了。那个侄子……怎么一直没查到呢?真是奇怪!当时让人去看了的,只有她自己啊!难道一直藏着他?为什么?
她没叫丫头进来,自己甩掉外头的衣裳。伸手去拿搭在屋里架子上的一件……
突然,头晕目炫,心脏似停跳了两下,又开始狂跳,那种濒死的感觉,让她咣的一下倒地。
啊!来人……她想尖叫引人进来,但却只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不对!她惊恐的想着,那杯水……祁有端!
一双男靴子出现在眼前,潭氏挣扎着往上看,衣摆,玉佩。再往上……是祁有端没有表情的脸。
“有,有端,你……”潭氏吃力的问。
祁有端平静的说:“您给儿子的药,给您用了一份。母亲,儿子别无它法了。依您所说的,杀了父亲嫁祸给祁五,呵,恐怕即杀不了父亲,也嫁祸不出去,没胜算的。
唯有您死,是最有效的法子。您死了,死无对证,谁也拿我没办法。您为儿子谋划了几十年,最后,就再送儿子一程吧!”
“你弑母?好狠的心哪……”潭氏瞪着眼睛,这可是自己疼了几十年的儿子,为了他做了多少啊!自己虽不是好人,但对他和秀云,是一片真心哪!
“也许,这是儿子跟您学的?儿子会尽量,把您留在祁家祖坟的。”
“你……”潭氏眼睛涣散,她想起了祁侯的原配,她死之前,就是这样。我眼看着的……
祁有端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您保佑儿子,能从这件事里脱身吧!”
然后,他出了屋,边想边急行。眼看要到宴会场地了,听到了那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