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庄是一大片建筑群,不知道有多少院子。
大体分为东、西院和中院。
宋尚一家住在东院。
西院比较大,主要是宋尚的亲二叔和庶叔住。
中院是宋家公用的,比如祠堂、学堂等。还有个戏台,但因建的时候宋家还没现在富有,比较简陋。
宋尚掌家后,对公用的建筑都有修整,戏台只简单弄了弄。却在东院里盖了个戏楼,特意找的好工好料,非常精美。
宋太太喜欢看戏,找个由头,就会安排一场。
但西院的人想要来,就得从东院儿的大门进!
一副完全拿西院人当外人的感觉。
不止这个……就连东院的院墙,都垒的老高,还有人把守着。
桩桩件件,都透着疏离和不信任。
平日里,没有家族里的重大事件,东院是不来往的。
把宋尚的二叔气的半死。豁出老脸的闹过几回,但都让宋尚明里暗里的收拾服了。
宋尚可没好心情对待这些“亲情”,他认定:父亲和大哥的死,跟这些人是分不开的。
宋太太的生辰是后天,按说二婶儿张氏正日子来就是了,反正关系也不好。
可张氏偏不!
就来!
来捣乱。
张氏恨宋家长房。
她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子在宋家这一代排行二,早些年,失踪了,怎么也找不着。
宋家这一代的老大二岁多时死了,老二在十六七时也失踪了,名声在外头,可着实不好听的。
那时候宋尚才十岁出头,张氏感觉不像是他干的。但怀疑是大嫂的手笔,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证据。
这成了张氏众多心结中的一个。
主要是权力和银子啊!
去年,宋尚二叔和四哥负责的事出了差子,亏了银子不说,还惹出事儿。最后还是宋尚亲自去平的。
之后,他毫不客气的斥责了二叔,甚至还打了宋四郎。
宋尚手里的竹盐变成了贡盐后,带来的利益,让宋家族人对他五体投地的。看到他,点头哈腰、远接近送的。连两个牙都没了的族老,看到他都咧着黑嘴笑。
张氏对宋太太和宋尚,恨极了,却又无可奈何。
今儿她捯饬的金光耀眼,就是故意抢宋太太的风头。一脸假笑,说起话来摇头晃脑的,怎么扫兴怎么来。
温语看着张氏,也真是打心里烦,这就是一个自己不好别人绝对不能好的人。
而且,可不光是脸臭话不好听,是真能下死手的。
宋太太长子死的时候,张氏刚生了自己的长子。
那时候,宋家东西院分的还没这么清,老大一片院子,可以自由穿行。
所以,要说宋大郎的死与她无关,温语是不信的。
“哎哟,要不是嫂嫂过寿,这上等席面儿,下午的大戏,我可是没机会摸着的!”张氏尖酸的说。
你死不死啊!温语感觉怒气都上来了。
平日里,韦氏气势足,人本事,总能把场面找回来。
但今天,韦氏怒火无处可发泄,怎么会管这个?知道张氏来就要找碴儿,早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张氏带着二个儿媳妇和几个姑娘,嘤嘤嘤嘤的,声势不小。
宋尚不在,宋太太虽然不怕,但心里也是有气的。
依儿护姑母,笑道:“二太太您太谦虚了,听说前些日子,三哥给您请了扬州的曲娘呢!姑母也好羡慕的。”
宋二太太歪愣依儿一眼,根本不屑与她对话。
她三儿媳妇正巧站在温语边上,低声嘀咕,“这人谁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有她说话……”
温语听到,一本正经的解释:“三表嫂,这是依儿表姐呀,是姨母的亲侄女儿。这儿是宋家东院,姨母的家呀!”还一脸你怎么这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给宋三嫂顶了一下。
温老太太看了一眼温语:这丫头,是傻,还是在装傻?
她虽然最看重宋尚,但也不想为他得罪其它宋家人。
宋尚虽然为自己做了不少事,但万一他有什么马高镫短的呢!这一枝儿就他一个,别说还没儿子,就算是有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成材?二房可是嫡子庶子的好几个呢!
什么时候,也不能把路堵死。
所以,她脸上带着笑,一直装没听明白。
看温语出头,责怪着,回头还要说说这丫头,最近闹的太欢!
宋太太也听到了,更喜欢温语了。“哈哈,依儿和语儿,都是我的心肝!尤其依儿,这些年,都是她陪着我,可体贴了!是个好姑娘!”
“哟,依儿姑娘不小了吧?”有心人就开始问上了。
“温老太太,您这大孙女儿,可真俊哪!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
“是啊,这肤色,白的发亮!”
“你们不知道,温大人,长得也俊着哪!温大姑娘随了她爹了!”
大家说笑不断,温语倒成了中心,张氏一行给冷落在一边儿了。
韦氏一直在外头盯着屋里,刚迈步进来,就听到这些……
不由上下打量着她。
温语正凑在宋太太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旁边几个太太都哈哈的笑起来。
韦氏更感觉不对了,以前温语虽然最爱凑热闹,可没这么大影响力的!
这事儿真不对啊!
到了点,大家都入了席。
宋尚来了,仔细的看了看,又嘱咐了母亲两句,就又要告辞去男子那边陪酒。
路过温语身边的时候,他停下来,低声说:“晚饭前找时间说话,到时会让人去戏楼叫你。”
“好,去哪儿谈?”
“祥云阁吧?”
温语想了想,点头,“好。账本我放在屋子门口了。”
“我这就让人搬过去。”
“好。”
宋尚走了。
韦氏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真是形容不出此刻心情。
温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红,又紧张的看了看温老太太,还悄悄的扫了一眼宋太太,低了头。
这一切,都落在韦氏眼里,却没再生气。她已经确定:这两人肯定有苟且之事!
……
吃完饭,喝了茶,大家步行到戏楼。
宋太太的爱好就是看戏和听书。今天,安排了全套的《凤还巢》。
锣鼓响起,宋太太招呼着温老太太等人坐下,美美的开始看了。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小丫头,在给大家倒茶上果子的间隙,跟温语悄悄说了句话。
温语轻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的左右看看。
似是看了宋太太,祖母,然后又来看韦氏了。
韦氏心怦怦乱跳,专注的看向戏台,一副很入迷的样子……
温语假模假样儿的磨蹭了会儿,趁着锣鼓点子响,站起身。
韦氏坐着没动,因为早安排好了,外头好几个人盯梢呢。
但温语没了走多久,她就坐不住了。仿佛舞台上的锣鼓,点点都敲到她心头。
起身出来,站在戏楼门外,有丫头已经来回:“那人”回了房,重新梳了头,换了衣裳,“口脂抹的还怪红的!”出门了。
贱人!
贱人!
一会儿,又有人匆匆而来,“那人”带着红豆,瞧着是往祥云阁去了。
祥云阁?
那可是丈夫会友的地方!后院人不去,前院人也不去,清静的很呢!!
而且,早些时候,她丈夫进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传来了消息:“奶奶,进去了进去了。她进去了!”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