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2.30对齐聚在努凯里亚的钢铁勇士、帝国之拳、吞世者三支军团而言,都是充满动荡和变革的重要年份。
起先,在佩图拉博、罗格·多恩、安格隆三名原体的带领下,三支军团并肩作战,对抗大远征早期常见的科技蛮族与灵能星球。他们的战绩令人敬畏,他们的荣耀无人匹敌。但是,随着战争的延续,一直到大远征结束后才得到解明的三次变故,依次爆发在人类帝国忠诚的军团之内,在真相公布的帝国议会官方律令批准之前,努凯里亚上众说纷纭的谜团直到大远征结束后的法罗斯二次建军之前,都在不断地引发无穷无尽的揣度和猜测。
当年夏季,
钢铁勇士军团的指挥官和士兵对此保持了相当统一的绝对沉默。从该日起,钢铁勇士的战士就不断地在遭到调离后了无音讯。他们在名义上被派往各个偏远和危险的星域,执行所谓的隐秘任务,但是他们的命运却无人知晓。这在佩图拉博早期宽容及追求和平的良好名声之上蒙上了不可避免的冷酷阴影。
他的行为当时就受到过其他基因原体的质疑和谴责,在马库拉格官方档案室中,
即使在网道计划确认完成、钢铁勇士贯穿整个远征的沉默奉献获得公开之后,
据记载,在罗格·多恩的书信之下,获悉当时的吞世者军团和帝国之拳军团在战争理念上存在严重差异,在多恩以理想与和平为先导的远征观念下,整个吞世者上下却养成了一股一切以鲜血和恐惧为先的歼灭战风气时,安格隆在万般失望之中,又偶然发现努凯里亚内部重演旧夜奴隶主的血腥角斗风潮,并因此遭到在场观众堪称令人难以置信的疯狂袭击。
没有任何文献记载以近身搏斗能力闻名的基因原体安格隆是如何在未被远程大杀伤力机兵袭击的前提下身受重伤,在合理的推测中,考虑到没有充足的证据表明亚空间中的混沌大敌将其力量从至高天渗透至此,灵能学者普遍认定,这极有可能与奥林匹亚和普洛斯佩罗上曾经爆发的两次恶性事件一样,同属未受管控的灵能大范围失控事件。
这无疑是推动吞世者军团发动内部自检和全面清洗的又一重要推动力。然而,被公认为促成了所有阿斯塔特军团建军以来,首次由原体本人公开自审,并在会议中敲定了复数名平民、凡人辅助军、阿斯塔特战士,甚至一名机械教贤者的受赐刑罚的大审判事件的,还有一条极为重要、但更加隐藏于迷雾深处的重要灾难,即
相较于有迹可循的努凯里亚内部混乱,和虽然全无道理却被按条令忠诚有序执行的钢铁勇士人员消失情况,罗格·多恩遭受的灾难即使在最为了解帝国隐秘的人眼中,也是一次彻头彻尾的谜题,甚至可以说,越是了解亚空间真相者,在当时就越对罗格·多恩所见证的一切困惑和不安。
据基因原体本人口述所言,他在极限星域编号为ra-124的行星上,几乎毫无征兆地跨入了另一片被鲜血和沙尘覆盖的战场遗骸世界。即使在后来的回忆中,原体确认诸如血色天空、流动黄铜、硝烟弥漫等预示已经在现实宇宙中浮现,但这些与常规的屠杀与毁灭场景不过略有区别的景象显然不足以在事前起到预警的作用。
在那片区域之中,罗格·多恩在只身深入,仅持一把由因威特本地初次锻造的风暴之牙链锯剑的情况下,接连遭遇了大批亚空间未诞者的袭击;链锯剑因不堪承受其战斗烈度断裂后,多恩遭遇了一名双倍于基因原体之高,以极度亵渎的形式妄图在形象和语言上模仿另一名未知基因原体的巨大恶魔领主。两者之间没有发生任何对话、商议或妥协,纯粹的战斗成为了高贵的基因原体和卑劣恶魔之间唯一的交流手段。
由于武器上的严重残缺、连续战斗的精力消耗和来自混沌喋喋不休的诱惑低语,罗格·多恩在这可憎的圈套中不幸地渐渐落入下风;即使如此,永不妥协的罗格·多恩依然勉力支撑到钢铁勇士的救援抵达ra-124,挺过了死亡的阴云,将又一不被记载的秘密诉至原体之间,在数周的修养后,重返远征的队伍。
值得一提的是,有消息称罗格·多恩走出魔域与其兄长佩图拉博赠予他的一件金色颅骨工艺品紧密相关,但佩图拉博本人从未承认这一点。
而在后续的情况清点中,安格隆验证了多恩坠入未知区域的不幸,的确和吞世者的屠杀行为相互关联——一颗本可以依靠和平外交复归人类荣光,加入天鹰光辉的星球,在吞世者的贸然攻打下绝望中选择了投向混沌与罪恶的漩涡深渊,这几乎导致了另一名曾拯救安格隆于红砂深坑的基因原体的死。
毫无疑问地,这正是这场被学者定名为“努凯里亚之秋”的吞世者内部会议能有如此惊人的深度和广度的重要推动力。
然而,整个吞世者起源的最高潮时刻则发生在首次内部大会的中途,这也是此次会议除制定了吞世者内极为特殊的一项分权制度外,如此广为人知的又一缘由。
——
“这只是把临时的轮椅,多恩。不要再讨论这东西有多少改进空间了。”佩图拉博说,坐在二层的套间里,右手搭在罗格·多恩的轮椅靠背上,和他的兄弟一起观看楼下讲台上,刚刚拆了纱布的安格隆是如何真正开始对他的军团进行管理。
全身上下就没剩几根完好骨骼的白发原体浑身被纱布和石膏裹满,僵硬地在轮椅中坐直,依靠左手还能动弹的两根手指操纵他的机械轮椅,并张着他完全没受损的那张嘴,抓住任何机会开始发表他的意见,就像他自从被纱布绑到了轮椅上之后,他的嘴成为了唯一能让他的灵魂和世界联通的见鬼的出入口。
“好的,我不会再继续讨论轮椅的事情,”罗格·多恩说,浅色的眼睛穿过套间围栏看着安格隆。
在安格隆对他产生了一种十足的愧疚的同时,多恩也认为在佩图拉博每隔一周就能与他分享一个全新的马格努斯实验事故的前提下,没能尽早意识到吞世者行为隐藏的仪式性隐患有他的一份责任。佩图拉博是那个负责介入无止境的相互致歉、将他们两人隔开,借此找到机会开始自己为先前的忽视和负面情绪道歉的人。
台上,安格隆语气沉重:“……我们还没有提前写过法条和纲领,因此我们将用统一的良知,以及我个人的裁决,来决定接下来的若干次个体与集体的审判。”
“首先是我自己,身为基因原体,红砂之主,却对军团以及努凯里亚的情况严重失查,一厢情愿地怠慢于众多事务,对祸乱产生和情况恶化负有绝对责任。我知道你们会自发地为我辩解,试图将罪责揽到你们自己头上。但我不会为此感谢你们,因私情的软弱而默认他人的错误,已经被证明为灾难的重要根源,应当被撇到角落中的角落里。”
“我不允许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在我们之间,而我个人的视野则难免狭隘而偏颇。因此,我将重新分割基因原体与吞世者军团长之职,具体权责拆分将在稍后的详细讨论中继续进行。现公布,首任吞世者军团长将由原
佩图拉博拿起一颗努凯里亚本地的水果,咬了一口。安格隆在作出这个决定时甚至没搞他惯用的征求意见那一套,可见他要么气过了头,要么终于反应过来吞世者有多么的顺从——至少在表面上,这些蓝白色的战士永远在全员通过安格隆的每一条决定,更何况他们现在愧疚得快要疯了。
“卡恩是一个优秀的人选。”多恩评价道。
“你在外面远征,卡恩蹲在坚毅决心号和西吉斯蒙德打擂台,你应该没见过他太多次。”佩图拉博说。
“他忠诚,且对事有自己的看法。”白色纱布说。“这些特质显而易见。并且西吉斯蒙德给了他较高的评价。”
“西吉斯蒙德怎么样了?”佩图拉博突然想起来,侧过头问多恩,“他在我的办公室站了三天。”
“他认为我遭遇危机和我的卫队只有一人相关,因此决定改变现状,并且已经开始行动。”
“他终于放宽了那条著名的圣殿武士入会准则?”
多恩试着摇头,他的护颈阻止了他:“不,他和另一名战士一起为我新建了一支名叫哈斯卡尔的卫队。”
佩图拉博的表情僵了一刻:“这也是一种解决方法……安格隆给那个药剂师定了死刑?”
“非常难得。”多恩说,“不过他暗杀了一名连长,安格隆有充足的理由将他处死。”
“这让我思考假如我自己的队伍中出现类似的人,我将如何处理。”佩图拉博恢复平静,“我的结论是,我会确保这种野心者不具备担任至如此高位的任何机会。”
“他还宣布驱逐和加兰·苏拉克共事的机械教贤者维尔凯瑞达。”多恩说了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话,这就是人全身上下只有嘴完全自由时会做的事。
佩图拉博点头,又咬了两口他的未知水果。这种果实多水分、少味觉,果仁处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血腥气,颇具努凯里亚这片土地本身的特色。
“军官被大批降了军衔。”随着台下会议的持续开展,罗格·多恩继续做他的评论员,和佩图拉博分享他的看法。“他没有重组他们的编制。”
“这是个人选择问题。”佩图拉博说,“我习惯于尽可能强地掌控我的战场,因此我的军队必须按照我更加擅长的编制展开行动。”
“我想的是,我应当提前为他写一份详细报告,这样他在调整军队内部职务时会获得更多资料和证据。”
佩图拉博观察了几秒后给出结论:“不,卡恩协助了他的原体。他提前担任了他被授予的职责。”
多恩还是成功地小幅度点了点他的头,他的护颈没能阻止他:“是的。自我在ra-124陷入昏迷后,你的导师莫尔斯就不曾现身。他在哪里?”
“你的思路很跳跃。”
“因为卡恩协助原体的行为,令我联想到……”
“我懂了,”佩图拉博从中间咬断果核,“停。我也不知道莫尔斯在哪里,他的行踪总是独具特色,不过他先前说过他要找个早该来这里的人过来,并想办法确保那个人不会凭一己之力让整个良好的情况急速恶化。”
“哦,我希望感谢他修好了你赠送给我的礼物。它在我走出那片鲜血领域的过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我知道了。”佩图拉博没有什么表情地打断了他,听见果核在牙齿间咔咔作响。“停一停,多恩。”
“我以为你喜欢听这些。”多恩说,“我必须告诉你,这并非虚假的恭维……”
“我们专心听
“哦。”
安格隆将会议室分为左右两半,左侧提供给凡人,右侧则坐着星际战士。
此时会议的
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到讨论吞世者内部的具体纲要理念和未来目标环节。
在数万名吞世者和凡人的注目中,会议室左侧正有一名个头中等的凡人站在那儿,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着安格隆话语里的漏洞展开激烈讨论,问原体他的某种组织制度要怎么安排,主要精力需投入哪里,宣传和工作的比重如何取舍,未来与其他军团的对接将如何进行……在这名大胆的凡人与原体的对话间,种种模糊的空缺被明晰地分隔填充,无数理念的雏形逐渐浮出,而若干问题的解决也有了前瞻,这场会议具备了更为长久的开创性的意义。
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讨论将与问题的深入性一起延长,或许数小时都不会结束。
“他自称约翰·多伊。”多恩说。
“在古泰拉的语言里,这大概指无名氏。”一个轻而冷的声音出现在套间之中,工匠从黑影中现身,抚着下颌观看场内景象。“这里有摄像机仆吗?机会千载难逢,拍摄到没有戴金桂冠的帝皇的影像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