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格·多恩起先一度认为针对一支零散兽人舰队,自己带领的舰艇数量过多,可能造成帝国资源的浪费。
然而当他发现对面悬挂着巨型大下巴脑壳旗帜的兽人舰船上逐渐浮出一层绿油油的防护膜,虽然瞧上去破烂不堪一击即垮,但就是像己方的虚空盾一样能够挡下远程武器的齐射时,他开始觉得自己携带的舰船火力或许还是保守了。
无论如何,罗格·多恩已经下达指令,并且丝毫不显慌张地集结舰队、布置进攻战线。帝国之拳基因原体仿佛天生就与绝望和焦躁绝缘,这份冷静且决然的力量贯穿在军团上下,在信念与精神的层次反倒与狂热这一形容词相匹配。
二十艘战舰围绕原体左右,协助罗格·多恩针对因威特邻近星系内的游荡兽人舰队进行打击,必要时完成跳帮战,用链锯剑亲手撕裂异形的身躯。
另外十艘战舰分散兵力,穿越亚空间,对三颗已经遭受兽人占据的行星执行打击任务,确认无从抢救后,指挥官有权利直接采取极端手段。
“就像一种注定的命运,”西吉斯蒙德说,在进入空投舱前将头盔捧在手中。“以光年为单位的星际海战的尽头永远是用链锯剑贴上敌人的喉咙。”
“或者用喷火器贴上敌人的灰烬。”丹提欧克检查着重喷火的枪管。“或者动力斧,动力锤。”
由于全军皆已被通报兽人孢子的可怕威胁,因此喷火器成为了本次作战的标准配置。除了手持焚化炮的星际战士,兰德掠袭者等载具上的火炮,也已从编制混乱的双联突击炮和铁幕重机枪等混编武器,替换为释放着钷素怒火的火焰武器。
西吉斯蒙德的手甲撑在剑柄上,回忆兽人的砍刀从自己喉咙前方一寸切过时带动的风声,如此迅速,他杀死敌人时仿佛也留下了一部分自己。
“链锯剑代指近战,丹提欧克。”西吉斯蒙德说。
“戴上头盔,战斗兄弟们。”伊斯库斯士官的声音从头盔栅格中传来。“戴上头盔,保持密闭。”
在兽人孢子的特性被公布后,这名军官仿佛恍然明悟了一些事,由机械支撑的躯体一度陷入漫长的沉默,令他的下属犹豫是否应当询问长官他的发声替代机械是否还能运转。当然,伊斯库斯很快重新全身心投入战斗,他钢铁骨骼的律动在西吉斯蒙德眼中划出赎罪般的姿态。
“我希望你们都已得知各自的任务。”伊斯库斯说,“在城区抢救仍能回收的数据信标,同时杀死你们看见的每个异形。”
“我不再复述,完成你们的任务,战士们。”丹提欧克在伊斯库斯之后对他的钢铁勇士小队说。他和小队成员的和谐程度有时会令人遗忘他也是一名长官。
他们在空降舱中颠簸直到落地,丹提欧克发现自己降落在一片仿佛奥林匹亚半个残影的世界上,油画般的田野、良好的水利枢纽和熟悉的天边山峦组成闪闪发光的自然风光,城市被裹在农田深处,塔楼和建筑相互依靠着被灰白石头砌成的高墙和重重金属门扉环绕,让日夜不息的风声穿过缝隙。
他看见人类曾经在此劳作的幻景般的证明。丹提欧克握住兰德掠袭者驾驶舱的操纵杆,帝国的屠戮机器隆隆运转。喷火器在他身旁等待时机,他心里升起一股无由的怒火。
“伱们有誓言吗,帝国之拳?”丹提欧克问,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粗哑而凶狠,像奥林匹亚山林中潜伏的猛兽。
“吾等将迎战……”坦克车体内传来回荡的誓言之声,从每个人的胸腔中发出,在胸甲和头盔中回荡,并充盈在坦克不大的舱室内,震动着战士的心魂。
丹提欧克的视野中出现了零散的绿皮,城外没有部署数据信标,他知道自己可以尽情开火。首先是摧毁性的破片风暴手雷发射器与伊卡路斯火箭巢,接着是喷火器的清洗。
在引擎和火炮的巨响中,帝国之拳战士的誓言逐渐成为了压倒性的声音。
“吾等将勉力……”丹提欧克从后方听出了西吉斯蒙德不改镇定的声音,他总觉得西吉斯蒙德和他的基因原体身上有某种共性。当然,后方也有伊斯库斯标志性的金属嗓音传来。
固定阿斯塔特的磁锁打开,舱内的铁甲开始碰撞着备战。他们正在接近城市。数辆坦克的炮火交织成足够覆盖场地的火力网,将本就明亮的天空变作一种更加冷酷的金白,青草铺满的地面则燃起赭石般的钷素火焰。
在城外丹提欧克会下达进攻指令,他已做好准备。
“吾等将挺身……”丹提欧克跟着帝国之拳的战士一同立誓,他口中涌起干燥的苦涩。
履带压上城外破损的道路,他短暂地想要知道这座被兽人占据的城市曾经拥有的名字,因为这里即将永远从宇宙中消失。兽人正源源不绝地从城门里冒出,城墙上架设着经过改造的丑陋异形武器,在天幕中留下令人厌恶的色块。
丹提欧克连接通讯,向轨道上的舰队汇报这座城市的确不再具备拯救的价值。
“吾等将破敌。”
突击门砰地打开,帝国之拳和钢铁勇士的混编小队集体冲向城市。一些兽人的激光和闪电状的电弧向他们袭来,帝国之拳的战士们率先冲在前方。
彩色的光团四处爆炸,将云层和天空污染成一团在丹提欧克眼中无比污秽的造物。臭味伴随尖叫和狂吼,有一些是兽人本身的气味,有些则是人体烧焦气味,蛋白质和血液在泥土中变质,又被钷素和兽人的动能武器烧进浑浊的空气。
未知的风暴从兽人的营地内上升,聚集成颤抖而杂糅的光弧,有些战士被短暂地打倒,电磁波干扰着他们的武器和铁甲,然而对于多数战士这不算阻碍,除了半身为机械的伊斯库斯被击倒并无法站起,失控的机械不能延续他的战斗,这是他的不幸。
进攻的口号从每个阿斯塔特口中发出,数百个战吼合成一支军队共同的灵魂咆哮,对抗着已注定毁灭的世界中传来的欢呼和哀嚎。
为了完成搜寻任务,队形迅速解开并组成两三人为伴的小组模式,他们的肩甲几乎相互碰撞。丹提欧克将枪管指向小组给他预留的射击空隙。兽人那未知的身体结构变成粘稠的糊状物,粘在了丹提欧克的枪口,下一次烈焰会清除这团脏污。
在迅速的一撇中,丹提欧克确认战场中那个链锯剑挥舞最为迅捷的是西吉斯蒙德。明黄色的战士与一团骨片和废铁揉成的巨大炮弹擦肩而过,他在挥剑之余提枪在空中击碎下一枚炮弹,令腐烂的碎骨在空中崩裂四散。
一些兽人的头骨从他眼前飞过,一名阿斯塔特战士的血液从铁甲的缝隙中涌出,代表着闭锁装置的损坏或自动解除,他的躯体被扭曲并翻滚着倒下。
丹提欧克将注意力专注在自己手中的链锯剑上,铁甲包裹着他,铁面是他的
“这边。”丹提欧克说。他的队员紧紧跟随。
西吉斯蒙德砍下又一颗变形的异端头骨,他在战斗中获取着他的那一部分宁静,浑浊鲜血从链锯剑上滚落,那些嘈杂的声音收缩后展开,被分解后聚拢,敲击他的耳膜,被他久经训练的感官系统克服。这是他早已数不清次数的战斗中的一场,他在又一把兽人武器击中他的前一个刹那砍断对方的刀。
在枪声的轰鸣中,西吉斯蒙德看见一道白光从城市的一角升起。
他们留在这大地上的时间不会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