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况带着独立团留在贵州剿匪。
京师,李成梁府上。
他看着儿子从辽阳发来的信件,李成梁的额头上青筋直跳,他一把将信拍在桌案上,大声说道:“逆子!逆子啊!”
李成梁试图削弱手下军权,提出各镇统制官对调的想法后,他手下的统制官们纷纷盯着辽阳的李如松。
本来李成梁认为这件事很容易解决,儿子李如松率先同意对调,那就能完成统制官对调的工作,削弱各军头对于手下的掌控力。
可结果是李如松不仅仅没有立刻支持自己的方案,反而第一个跳出来带头反对!
儿子李如松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辽东的女真匪患严重,自己不能现在离开辽东。
这可把李成梁气坏了,养寇自重,这可是他当年用剩下的把戏!
面对李成梁的暴怒,手下头号谋士山蒿先却更加失望了。
李成梁虽然暴怒,但却没有真正的强硬的让儿子李如松调离辽东。
山蒿先其实也很明白李成梁的心思。
辽东是李成梁起家的地方,也是他的老家,更是如今重要的征兵来源。
蓟辽总督又在关外,和关内交通隔绝,儿子虽然悖逆,但好歹是血肉之亲的儿子,如果让任何一个统制官去关外,那李成梁也要担忧的睡不着了。
所以李成梁虽然很愤怒,却没有实际上的动作,他愤怒的是儿子反抗自己的权威,而不是对调统制官的事情流产。
山蒿先叹息一声,很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明明知道要怎么做,却还是答错题。
当权者总是既要又要,他们可以看到事情的问题,也能看出好处,可是却总是不想要付出事情需要的代价。
每当要他们让出一点利益的时候,他们总是想要别人先让出利益,就算是别人让出的利益要远大于他们自己的利益,就算是这件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他们依然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山蒿先想到了当年李成梁在山东的时候,对自己的建议可以说是从善如流,可怎么到了京师就全变了呢?
对调统制官的事情已经作罢,山蒿先只好说道;
“大将军,当务之急还是河南的战事。”
“对对,河南!”
李成梁问道:“睢阳的东南贼军已经停下来了,陈以勤再次向朝廷求援,这一次我打算命令山东的两镇新军攻打徐州,牵制东南的兵力。”
李成梁看向了山蒿先,本以为山蒿先要夸赞自己这个决定的,可是没想到山蒿先的脸色一变,立刻说道:
“大将军,万万不可啊!”
“为什么?”
“陈以勤需要的是我们直接出兵河南,在睢阳之战中,河南的军队已经被东南贼军打怕了,而且除了睢阳之外,河南无险可守,我军支援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如果我军不至,那只要东南贼军再次发动攻击,那么陈以勤就要投降了!”
“攻打徐州虽然在战略上没有问题,但是在河南军民看来,这是大将军为了扩张自己的地盘,用牺牲河南来攻打徐州,那河南就再也没有抵抗的勇气了!”
李成梁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山蒿先也确实说中了他一点阴暗的小心思。
相比直接出兵救援河南,李成梁更愿意攻打徐州。
根据斥候的情报和基本的推断,徐州的驻军并不多,而且徐州经过东南多年的经营,修建了铁路和各种基础设施,十分的富庶繁荣。
攻打徐州得到的土地是自己的,就算是无法长期占领,也能抢一把就走。
但是支援河南就不是这样了,本来就是去团结陈以勤救援河南的,李成梁打下来的土地也很难占住。
支援河南的好处拿不到,这都让李成梁很不愿意去直接出兵救援河南。
但是李成梁也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救援河南,丢了河南之后陕西也难保,等到了那个时候只有河北、山西、山东、京畿和辽东之地的自己,就肯定不是东南的对手了。
看到李成梁还在犹豫,山蒿先就明白自己这次献策又失败了。
山蒿先这才明白,自己在山东游刃有余,是因为那时候李成梁就是一个地方军阀的视角,自己向他献的计策就是通过不断从中央割血获得补助,然后在明廷内部的竞争中崛起。
而李成梁本身的思维也是这个层次的,他每次都想着从明廷手上得到好处,遇到需要自己出力的时候就找理由退缩。
他麾下的军头们也都是同样的想法,吃肉自己上,啃骨头的时候就跑。
那时候的配合有多么默契,现在就有多么的痛苦。
如今要让李成梁从明廷整体的利益出发,不再只想着自己手里的这些军队,李成梁就犹犹豫豫,如同一个吝啬的地主老农一般斤斤计较,又是拖延又是算账,就是不肯出手救援。
李成梁说道:“若是让我部就这样出兵支援河南,最后辛苦打仗却支援友军,恐怕要伤了将士们的心。”
“我已经派遣使者和陈以勤接洽,若是我们收复睢阳,那就让山东的新军囤驻睢阳,那我对手下的军士也能交代,不至于寒了将士们的心,大家打仗也有动力。”
山蒿先无语的看着李成梁,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谈判,使者来去之间,恐怕东南就要再次进攻了,那时候陈以勤还不如直接投降东南呢!
山蒿先还想要再劝的时候,李成梁大手一挥说道:“我已经派去使者,先生不必再说了!”
山蒿先只能叹息一声了下去。
果然和山蒿先所预料的那样,等到李成梁的使者抵达开封的时候,东南新军已经囤积好了炮弹,给陈以勤下了最后通牒。
东南的通牒和李成梁的信件同时送到,让陈以勤气的笑出声来。
这边东南已经让自己无条件投降了,李成梁还在商讨战后的地盘划分?
等到李成梁那边拖延出兵,河南已经都落入东南之手了,还谈什么地盘不地盘的?
陈以勤彻底绝望,他喊来儿子说道:
“朝廷如此,气数已尽,东南使者何在?我要见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