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这个民科坑货！”苏泽看着烂泥粑粑一锅的黄泥水，忍不住抱怨道。
一开始制很顺利，将交趾黑砂加水煮热融化，然后加入黄泥，经过一天一夜的沉淀，黄泥确实吸附了部分黑砂中的有色物质，沉淀在大锅的下方。
但是水的上层远不是宋应星所说的那样“白如雪”，而是一摊黄褐色泥水一样的浑浊溶液。
果然这个办法只是宋应星道听途说，然后写到《天工开物》中的，用这种方式就算是能精制，也做不出宋应星所说的那种雪白霜。
苏泽将这些上层的黄水倒入锅中，加热之后却得到了一团焦黑的块，卖相甚至还不如之前的交趾黑。
苏泽坐下来开始思考，黄泥水淋法的原理就是吸附沉淀过滤，黄泥就是吸附黑砂中有色物质的吸附剂，原理上没有问题，但是想要吸附黑砂水中的所有有色物质，光靠黄泥肯定是不行的。
或者说宋应星记录的办法，只是精制白的
想想也是，精制白的办法肯定是商业机密，宋应星只是道听途说了
不过明末很多笔记中，确实记录了这种白如雪的白砂，应该说明代中后期精制白的技术确实已经成熟了。
苏泽开始回忆，自己曾经看过的和制有关的文章。
《天工开物》上的黄泥水淋法制白虽然是道听途说，但是明代制造冰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制其实和制盐有点异曲同工的地方，现代制重要的一个步骤是结晶。
朱七他们这种盐工精制盐时候让结晶盐析出的办法是淋上卤水，让饱和浑浊液中的盐析出。
制结晶的办法则是利用蛋白质作为晶种，加热后让围绕晶种结晶析出。
福清冰一般都用蛋白作为晶种，不过鸡蛋在长宁卫算是比较珍贵的食物，苏泽决定还是用豆浆。
蛋清是蛋白质，那豆浆也是蛋白质，应该没毛病吧？
苏泽将经过用黄泥沉淀处理过的黄水放入炉灶，然后用竹签在豆浆中粘一下，再放入锅中，一边加热一边期待晶的析出。
这一锅水果然不出意外的——糊了。
看着越煮颜色越黑的水，苏泽也有些心疼。但是他放下锅铲，又开始总结思考这次失败的原因。
锅底已经出现了褐色细碎结晶，那加入蛋白质析出结晶的思路应该没错。
为什么颜色越煮越深，一方面是温度太高，让白变色，另外就是锅中水沸腾，无法正常结晶。
苏泽想起了“厨艺”中炒色的过程，随着铁锅加热，色的颜色也会越来越深，这一次的失败应该就是锅底部温度太高的原因。
既然找到了原因，那要控制加热温度，苏泽很快想到一个高中化学课上曾经学习过的办法——水浴法。
苏泽再次舀起一些水，将一个小号的铁锅套在装满水的铁锅中，再次重新上一次的步骤。
果然，通过水浴的办法，在黄水中加入站了豆浆的竹签后，顺着竹签开始有淡黄色的晶逐渐生长出来！
成了！
苏泽惊喜的看着析出的晶，虽然颜色还是有些偏黄，但是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制造白砂，制经验+10，lv1，11/100】
涨经验了！这也代表自己制成功感了！
系统接下来的一条信息，更让苏泽心喜若狂！
【发现地点“制工厂”，可以学习技能“化工”，是否学习？】
化工！
这还等什么，学习学习！
这可是至关重要的神技能啊！苏泽还准备想办法手搓步枪，要改良火药就需要“化工”技能！
更别说化工是近现代工业的基础了！
为什么上次精制盐的时候，没有触发这个技能？
难道是因为上次精制盐是在家庙的厨房做的？不符合“工厂”的条件？
这破系统真的是一点说明都没有，全靠自己摸索。
苏泽将“化工”技能收入囊中，一些基本的化工生产知识进入脑中。
再次审视自己鼓捣出来的一套制造晶的方法，确实有了简单的化工生产雏形。
黄泥沉淀物理吸附除去杂质，加入蛋白质用水浴法加热析出晶，之所以晶不是纯透明的，是因为锅内温度还是太高了。
水在一百度的时候还是会变色的，现代生产的时候，不仅仅会使用水浴法，还会通过减少压力降低沸点的办法，让水升不到一百度就能析出晶。
不过以现在这个金属铸造水平，压力容器是不要想了，能制造出这种淡黄色的晶，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等到竹签上长满了晶，苏泽将晶从锅中拿出来，然后将这些晶敲碎之后，果然得到了淡黄色的白。
苏泽没有见过福州府的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自己这白的卖相已经比黑砂好太多了，绝对可以卖出超出冰的价格！
找对了方向，剩下的就是重复劳动的体力活了。
在苏泽高达七点的力量属性下，他足足忙了一天一夜，这才将一半，也就是五十斤的交趾黑制造成了二十斤的白。
苏泽计算了一下实际出率应该在二比一左右，也就是两斤交趾黑能制作出一斤白。
之所以这次产量低，是因为前面做实验浪费了不少水。
上次在南平县的铺中，一斤福清冰的价格是一两五钱银子，自己这些白怎么也能卖出差不多的价格。
那二十斤的白就是足足三十两银子！
苏泽暗暗咂舌，什么叫做暴利！果然技术进步才是暴利啊！
不过苏泽也很清楚，这种暴利也只能持续一段时间。
当制造白的方法普及之后，白就不再是高端享用的奢侈品了，价格就会回归到理性的水平，利润就不可能这么高了。
到了明代万历年间，一斤白的价格是五钱银子，差不多是黑砂的两倍，这么算下来白的利润也就是黑砂的两倍而已。
既然史书上说这个时期的精制白技术已经出现，那可能这些掌握技术的人也和苏泽一样，还在闷声发大财，技术还没扩散开。
一旦技术扩散开，白的价格也会急剧下降。
而宋应星记录的黄泥水淋法就是出自闽广地区，苏泽想要用白赚奢侈品的钱，动作必须要快。
一想到这里，苏泽将白包起来，等不到旬末的鬼市了，这次去南平县城，要尽快将这些白脱手变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