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栀戴上口罩,匆匆走进第一医院的后门。
这里靠近工地,也是运输车停靠的地方,要不是上一次走过,她都不知道这里还能进出。
赶到病房的时候,温晚栀有些气喘,心砰砰直跳。
其实,她没有走得很急。
只是临下车前那个吻,让她心里平静不下来。
的小护士认出了温晚栀,轻声招呼:“温小姐!霍先生病房在这边。”
温晚栀笑着,轻手轻脚走过去,本想给霍启东一个惊喜。
然而走到门口,她却顿住了脚步。
屋里的中年男人,似乎刚睡下,一脸安然。
她几乎从未见过霍启东睡着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心酸。
就算是曾经叱咤风云,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也已经老去了。
此时躺在病房里的,不过是一个受了伤的普通父亲。
温晚栀眼眶发热,抿了抿嘴,压下鼻间的酸涩,手从门把手上移开了。
护士在一旁会了意,低声开口:“温小姐,您别担心,刚才医生来看过,也换过药,伤口愈合很顺利,没有伤到内脏,顺利的话,再有三两天就能出院了。”
温晚栀点点头,低声应了:“好,谢谢。等他醒来,告诉他,我和薄严城来过。”
护士有些惊讶:“您都来了,不再稍微等会儿了吗?”
温晚栀摇摇头,神色复杂:“不了,看他没事就好。”
离开病房区域,温晚栀心也算是落在了肚子里。
看霍启东的样子,确实并无大碍。
他睡着了,也不是件坏事。父亲总不愿意被女儿看到自己羸弱的样子。
而且,楼下还有个男人,在等着她。
薄严城把车停在隐蔽的地方,靠着车门等待着。
京城冬天的寒风阵阵吹过,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同时,那股难以忽视的头痛又回来了。
不算是多么剧烈的阵痛,但让人颇为在意。
薄严城长舒了口气,呼出白色的雾气,眉头紧皱,手捏紧了口袋里的金属烟盒。
尼古丁,确实能镇痛,但温晚栀似乎一直不喜欢烟味,他实在不想捡回这个习惯。
正思索着,轻巧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薄严城侧过头,眼神柔和得像是蒙了水雾。
温晚栀压着软边帽的帽檐,口罩把小脸罩得严严实实,可那露出来的一双小鹿般的眼,带着明显的笑意。
她脚步轻快地小跑着,米色的羊毛裙摆带着浅灰色的大衣下摆一起摇曳,像是只灵巧的毛绒小兔,一心向他跑来。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但薄严城的心好像突然被撞了一下。
他多希望时间停驻,让面前这个深爱的女人,永远这样幸福地笑着,奔向自己。
直到女人跑到面前,一双手臂轻轻地拢了他一下,薄严城还有些没回过神。
条件反射似的,他伸手把人轻轻揽在怀里,低声问着:“这么快,见到了?”
温晚栀乖巧地没有挣脱反抗,点点头,又摇摇头,语带笑意。
“爸在休息,看他没什么大事,我就走了。”
薄严城温热的大手拂过温晚栀背上的发丝,语气极温柔地低语。
“急什么,爸午睡不会很久,等他醒来也好。”
温晚栀摇摇头,从薄严城宽大的怀里仰起头来,脸上红扑扑的。
“不行,你还在等我呢。”
薄严城心软得像融化的蜜糖,还带着滚烫的热度,他勾起嘴角:“上车。”
车子掉头,沿着小路离开,温晚栀这才开口问着:“薄严城,刚看你若有所思的,在想什么?”
她刚从医院后门出来,在角落里找到了白色法拉利,刚想开口,就看到薄严城眉头紧锁,一脸挣扎,不知在想什么。
她心里隐隐有预感,但比起瞎猜,还是决定直接开口问他。
薄严城愣了一瞬,这才想起来自己那时候在纠结什么,苦笑着,手指无意识地轻点方向盘。
“也没什么大事,在戒烟。这阵子,烟瘾有些明显了。”
小小的一点头痛,也没什么大事,说出来,温晚栀还得白白操心。
温晚栀点点头,不置可否。
她确实想起来,薄严城恢复记忆之前,似乎已经戒烟有一阵子了,但最近好像有些卷土重来的迹象。
她不觉得薄严城是那么没有毅力的人,他重新开始吸烟,不可能单单是因为烟瘾犯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功夫,车子就开上了去往银星车队的方向。
温晚栀又是一阵惊讶:“我们这是去车队?”
虽然她很想很想见霍启东和两个孩子,但今天说好了是约会,她没想到薄严城会先带她来这两个地方。
就好像能读心一样……
薄严城淡淡嗯了一声:“有点想温暮和薄林了,记得他们俩上次好像很喜欢水族馆餐厅的蛋糕,定了些下午茶,应该已经送到了。”
温晚栀心里暖暖的,却有些惆怅。
她看向面色从容的男人,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薄严城,这样体贴照顾着所有人,不会很累吗?”
男人似乎没想到温晚栀会问这个,眉头惊讶地挑了挑,很快恢复了坦然。
“累?我从没这么觉得。失而复得之后,我只盼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来做这些事。”
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薄严城觉得心里从没这么松快过。
爱得坦然,偏心得理直气壮,原来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
到了银星车队的训练营休息室,孩子们已经叽叽喳喳闹成一团了,举着海星和海豚形状的小蛋糕,兴奋地笑着。
虽然一个个在赛场上都严肃认真得很,但这些孩子,终究不过是五六岁的孩子。
十个小孩子凑在一起,那叫声的威力可不容小觑。
昨晚休息得不好,薄严城本就头痛频发,这会儿又被噪音袭击,不自觉地抿紧嘴唇。
温晚栀实在太了解身边男人的每一个细微的举动。
她慢慢收回视线,像是确定了心里的想法,也下了决心。
“薄严城,这里太闷,我们去露台看看?”
男人自然是乐意之至,吹吹冷风,脑子兴许还能静一静。
温晚栀轻车熟路地带着薄严城来到了银星中心的一处顶楼露台。
这里是专门供球员,高管以及用的行政酒廊,平时不对外开放。
落地窗旁是典雅的吧台,酒类软饮一应俱全,甚至摆放着颇为高级的雪茄储存柜,向下看,可以俯瞰整个F1规格的练习赛场。
薄严城轻笑,四处悠闲走动着:“风景不错。”
啪的一声轻响,一个水晶烟缸放在了薄严城身旁的高桌上。
温晚栀笑不出来,纤长的手指指了指,抬眼看向一脸瞠目结舌的薄严城。
“抽吧。”
薄严城眼里难掩震惊,语气难得有些慌乱:“不了,晚栀,你不是不喜欢烟味——”
温晚栀轻轻抬手,制止了男人接下去的话,轻声提起压在心里的话。
“我知道你头痛。看你强忍着,我更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