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严城正在一旁挂着温晚栀和他的大衣,似乎没听到这边的动静。
温晚栀愣在镜头前,颇为尴尬。
她眼神飘忽了一瞬,冷静地点了点头:“谢谢,知道了。”
工作人员也察觉到不对,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圆滑地打着圆场。
“我们准备了不同尺寸的道具戒指,就在衣帽架旁边的桌子上,二位按需自取就行。”
排在后面的小情侣这会儿不吵架了,正抬头向屋子里张望着。
看到了这一幕,男人似乎为自己找到了理由,颇为理直气壮地开口。
“你这戒指还嫌小,你看人家,压根都没准备,不是一样领证。”
骄纵女人还是有些气鼓鼓的,显然是有些无话可说,但心情好了不少。
“本来看她身上的首饰,我以为多少也是富家太太,可是南美稀有蓝钻!没想到这么不体面,估计那首饰,多半也不是什么真货……”
女人低声的议论,还是被薄严城听了去。
男人整理着袖口,凌厉的目光一闪,冷冷地扫向喋喋不休的女人。
屋里的温度骤降,骄纵女人被吓住了,立刻闭了嘴。
薄严城从前很少理会这些碎嘴的人,似乎多听一句,对他来说都是浪费时间。
但他现在好像变得小心眼了……
他听不得别人议论温晚栀的不好,也看不得她被人指指点点。
骄纵女人惨兮兮地趴在了富二代的肩上:“嚣张什么啊?我不过说句实话……”
没等她说完,就看到薄严城抬手,对着门口示意了一下,吓得女人又把话噎了回去。
一个低沉雄厚的男人开口:“借过。”
门口一圈人马上散开,温晚栀也怔愣着看向门口。
走进来的男人像是保镖的样子,身高将近两米,耳边是缠着细线的耳麦。
肌肉把黑色的西装撑得满满当当,戴着白手套的手提着一个黑金色的保险箱。
温晚栀眼里掩不住疑惑,直到保镖动作利落地打开了保险箱,取出两个质地上好的首饰盒,她才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戒指?
薄严城真的准备了戒指?
她身上的这套蓝钻首饰,已经是千万级别的珍藏品了,薄严城就这样揣在了衣兜里带了过来。
而眼前的这两件,居然还需要聘请保镖护送。
温晚栀不想去想象它的来历和价格。
薄严城一脸淡然,司空见惯地伸手取过盒子,保镖躬身,很快离开了。
这会儿,男人似乎有些紧张了。
薄严城把其中一个盒子递给温晚栀,语气小心地问询着。
“领个证,总要有戒指,戴上吧,嗯?”
温晚栀硬着头皮打开了设计精巧别致的盒子,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居然真的拍下了这块石头,又找顶级的珠宝设计师打造成了婚戒……
可当它完工的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了吧……
薄严城,他到底在想什么……
温晚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不愿意再在众人视线的中心,只好硬着头皮,小心地把那枚顶级蓝钻戒指取出来,低头套在指间。
尺寸严丝合缝,丝毫不差。
看到项链的时候,她就早该想到的。
她微笑抬头:“可以了,开始吧。”
摄影师笑容满面地敬业上岗:“好的!两位再靠近一点,很好,双手交握,看镜头。女士再站高一点……”
门口的骄纵女人这时候才看清了温晚栀手上那枚戒指,死死攥着富二代的胳膊,脸色极为震惊。
“我认出来了……那是奥本海默蓝钻!成交那年我在瑞士读书,看过实物,就是这一块!”
旁边的小情侣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搞这么多有的没的,架势不小,不会是租的吧,笑死!”
“你还真别说,我识图搜了,还真是……我的天,成交价三个多亿?!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原来这种贵重的首饰都有保镖和专车护送,长见识了,我刚进来的时候,还说门口怎么有运钞车哈哈哈……”
骄纵女人收起了轻蔑的眼神和态度,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镜头前的男人。
她这才发现,男人身上的羊绒衫和意大利皮鞋都很不简单,眉宇间的矜贵气质也骗不了人。
而且那男人身姿挺拔,身高将近一米九,浑身上下都透出成熟男人的气息,脸部线条刀削般利落,眉骨深邃,再加上那一双墨色的深瞳,脸上带上淡淡的笑意,更是令人心醉。
骄纵女人不由自主地看呆了:“这男人是谁啊……”
富二代脸色极为难看地沉默了,旁边有人轻笑了几声:“刚来京城吧?这都不认识。这是薄家的大公子,不过呢,已经被踢出薄家了。”
“是啊,要说他出三个多亿拍下来,那真不奇怪,人家确实有这个钱。”
“我怎么觉得,离开薄家之后,他好像没受什么影响似的,还那么有钱啊……可恶的资本家。”
摄影师低头看了看照片,比了个手势:“好了!”
温晚栀把那枚压得她手指都有些酸痛的夸张戒指取了下来,安稳放回首饰盒里。
薄严城眼神有些落寞,但也跟着摘了下来,叫来保镖收拾后续。
温晚栀一边套着大衣,一边走着神。
八年前,这枚奥本海默蓝钻被匿名买家以三个多亿的天价成交,从此销声匿迹。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成了她和薄严城这场荒唐婚姻的见证。
而且打造这对钻戒的珠宝设计师,早在五年前就退隐了。
难道这对戒指,薄严城已经做好很久了……
领证的流程很是迅速,温晚栀再次拿到两本红色本子的时候,心里毫无波澜,反而有些五味杂陈。
这两个本子,又能代表什么,又能维持多久呢……
看着这里一对对新人的笑脸,她无比感慨。
那时候,她和这些人一样,以为拿到这两个本子,就离永恒只有一步之遥了。
门口的混乱也已经被保安控制住了,薄严城护着温晚栀回到车上,墨色的玻璃隔绝了喧嚣和视线,温晚栀暂时放松下来。
看到手上还没消失的戒痕,她心里一沉,低声开口。
“这两枚戒指……你是什么时候做的?”
薄严城正拿出墨镜打算戴上,犹豫了一下又收了起来,沉吟许久,才声音喑哑地如实回答。
“你刚怀孕的时候。”
温晚栀心慌意乱地收回视线,心里难以置信。
她刚怀孕的时候……那时候薄严城已经对她很是疏远冷淡了。
想起来她也有些羞愧难当。
那时候的自己,极力想要挽回和薄严城的感情,自尊已经低到尘埃里了。
那个孩子,也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怀上的。
现在,她绝不可能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明明知道,追问下去会提及两个人都不愉快的回忆,但她不想再妥协心软,而是沉声问了出来。
“那时候,你不是早就不爱我了,怎么还会想着打这两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