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依然嗓音发抖:“严城,你回来了?我去帮你倒杯茶——”
薄严城的声音冷得像刀锋:“不必,我时间有限。”
这个男人没有发号施令,却让向依然不得不服从他的话。
这样冷漠又戒备的薄严城,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了。
以至于她都有些忘了,他是手段多么可怕的一个男人。
向依然身体已经紧张到发僵,但还是控制着步伐,貌似淡定地走到薄严城面前坐下。
男人交叠双腿,骨节分明的手交握着放在腿上,闲适得很,却让向依然不敢直视。
薄严城似乎不想浪费一点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
“向依然,是薄远叫你来冒充温晚栀的身份,到我身边来的,对吗。”
疑问句,却不容人回答,向依然看着薄严城笃定的眼神,心狠狠一沉。
恐怕薄严城已经开始回忆起关于温晚栀的事了。
这个贱人,当初就应该把她投到海里淹死……
向依然对薄远和薄严城的不和心知肚明,只得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薄叔叔的话,你也知道,我不得不听。可我心里——”
薄严城不耐地眉头紧锁,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真情告白”。
“我不是来听你这些废话的,告诉我,关于温晚栀的东西,都在哪里?”
向依然愣了愣,没想到薄严城来兴师问罪,居然只是想找回从前的东西。
她冷笑一声:“当然是都销毁了。”
薄严城轻笑一声,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暖意:“做得倒是干净,也是那位李叔的手笔?”
向依然心里一惊。
怪不得上次李叔联系她,说自己被人盯上了。
没想到是薄严城的人。
那李叔现在,在薄严城手里……?
薄严城不动声色地转动手上的戒指,淡然开口:“这个李叔,像是个靠谱的人,就是太过老实,稍微诈一诈,就什么都交代了。”
向依然慌了神,李叔一直是她最隐秘的心腹,很多陷害温晚栀的陷阱也都是他亲手布置的。
难道薄严城已经全部知道了……
看着女人慌乱的神色,薄严城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他甚至都无需再问,向依然已经把心虚全部写在了脸上。
其实李叔什么都没交代,他不过是推测一番,也就大概知道了向依然的小动作。
向依然颤抖地开口:“你,你都知道了,都想起来了吗?”
薄严城牵动嘴角,露出讥讽的笑:“你认为呢?难不成你觉得,只要我记不起来,你做的那些恶事,就都不存在?”
向依然一双手汗涔涔的,已经把奢华的家居服下摆捏得皱皱巴巴。
此刻她就像是个罪人,做的一切恶事,都赤裸裸地暴露在男人的眼前。
这种羞辱感,已经快把她吞没。
向依然强打精神,咬着后槽牙低声开口。
“薄严城,你到底想要什么?别忘了,我现在是薄远的一条走狗,你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
薄严城对这种虚张声势的威胁毫不在意。
“告诉我,放王彪进京城的目的。”
向依然又是一阵耳鸣,原来薄严城早就察觉了。
她现在心里很忐忑,不知道薄远和霍玫这两条船,到底哪个更稳固。
她还不想这个时候就选择站队。
“他告诉我,我的亲生母亲霍玫没死,威胁我必须要帮他回到京城,就让我见到霍玫。”
薄严城心里的疑问终于逐渐被解开了。
他知道了,温晚栀在试图下一盘怎样的棋。
告诉走投无路的王彪,霍玫还没死的消息。
而王彪想到霍玫,自然也就想到了向依然,他没别的选择,只能向她求助。
而向依然也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她为了重新和霍玫搭上,也只能顺了王彪的意思。
这三个人的行动,都已经被温晚栀预判好了。
薄严城皱了皱眉,心提了起来。
这么危险的手段,也真亏那个小女人做得出来。
向依然见薄严城沉默了,以为是他不相信,或者是不满意自己说的,紧张兮兮地开口狡辩。
“是真的,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没必要骗你!严城,你信我……”
薄严城看了看表,站起身来,系上西装的扣子。
“向依然,从我到这里,见到你,到现在,一共十七分钟。”
向依然怔愣住了:“什……什么?”
薄严城冷冷地瞥了她最后一眼:“作为一个母亲,孩子被我带走数日的情况下,居然能做到不闻不问。向依然,你还要继续狡辩,薄木木是你的亲生骨肉吗?”
向依然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抓紧了真皮沙发的扶手,留下了道道痕迹。
她不顾一切地拿起手机,找出了樊千送来的亲子鉴定报告。
“严城,你看,这是我和木木的亲子鉴定报告。外面的医生不可靠,那樊千的报告你总该相信吧!”
薄严城没有接过手机,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冷声讥讽:“如果我是你,就会放弃这种无谓的幻想。有的时候骗着骗着自己,就会连自己都忘了事实到底是如何了。”
男人毫无留恋地出了门。
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鬼地方,他是一秒钟也不想多呆了。
薄家老宅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豪宅,在全国都排得上号。
可他现在打心底里觉得,这偌大的牢笼,不如那个拥挤狭窄的老小区。
至少那里温暖的灯光,和在那的人,只是那样存在的,就足以温暖他的内心。
一天不在,落下了很多工作,薄严城干脆回了薄氏集团,打算在那边休息,然后直接去第二天的治疗。
今天和温晚栀的交谈,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他甚至不敢开口问她,明天的治疗,她还会不会陪。
薄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休息室里谈不上一丝温暖的感觉,薄严城心里也是冰冷的。
第二天一早就开车到了湖畔诊所。
经过上次的事情,这里已经被他安置了不少安保人手,飞进来个苍蝇都有备案。
眼看着就要到治疗时间了,薄严城借口抽烟站在门口等待着。
进湖畔的这条小路上,没有一个人,一辆车。
薄严城心里的火光逐渐趋于熄灭。
他还是太高估,自己在温晚栀心里的地位了。
薄严城掐灭了烟头,转身进了诊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