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栀一阵心悸。
差点就掉进了薄严城这个老狐狸的陷阱里。
温晚栀垂下头,移开视线,声音带着凉意。
“薄严城,我们已经离婚了。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场交易。等事情了结,我们会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我以为,我们早就清楚这一点。”
回到京城,不过是看不惯向依然鸠占鹊巢,颠倒黑白是非。
而薄严城,也是她最趁手的武器罢了。
她不能,也不想谈别的感情。
薄严城却紧盯着温晚栀的头顶,对她屡次的回避感到烦躁。
她明明是在意他的,每次谈到这个问题,她又表现得像是水泥封心一样冷漠。
他明白,经历了那么多复杂的往事,温晚栀不会轻易再向他捧出真心。
薄严城甚至不知道,自己忘记了关于温晚栀的事,是惩罚还是祝福。
意识到的时候,他只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再一次对面前的女人倾心。
温晚栀被灼热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向一边迈开一步,打算脱掉外套物归原主,确认男人略带强势地握住了肩膀。
“你放手……”温晚栀细高跟一歪,差点稳不住身子,心里也有些慌乱。
抬眼对上了薄严城认真的眼神,心跳更是漏了半拍。
温晚栀硬着头皮躲开那道视线,声音却逐渐微弱:“我要走了……”
薄严城双手又用了点力,温晚栀不受控制地,又撞进他眼中的深潭。
男人开口,声音低哑:“温晚栀,我想你不会想听接下来的话,但我不想隐瞒。”
温晚栀心跳得快蹦出嗓子眼,嘴唇有些颤抖,一双眼热得像是带上了湿意。
莫名想起了多年前,似乎也有一个这样的夜晚。
微微有些冷,深秋还未入冬的时节。
那是薄严城第一次带她去看新购置的半山别墅。
也是在书房宽敞的露台上,薄严城猝不及防地向她求了婚,她也顺其自然地答应了。
一切都水到渠成,恰到好处。
谁不说这是一段地造天成的姻缘呢。
温晚栀自然也不会料到,之后自己会没了孩子,死里逃生,差点赔上了一生。
而薄严城也没好到哪里去,药物成瘾,重伤昏迷,他付出的代价,不比温晚栀好到哪里去。
薄严城像是最敏锐的猎手一般,察觉到了温晚栀的走神,他眼神里写满了执着坚定,手上的热度让温晚栀心也跟着发烫。
“即使失去了关于你的记忆,但我不得不承认,你在我心里占据着很不一样的位置,我没办法忽视。”
“一直以来,我都像是活在一个泡泡里。上次去湖畔诊所治疗的时候,直到看到你在身边,才会感觉到踏实。”
“那种踏实,不是新鲜而陌生的感觉,是一种我找寻已久的情绪。”
“那一刻我才似乎知道,自己可能离不开你的原因。”
温晚栀被一段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搞得面色泛红,心率飙升,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
可她不该这样,应该狠下心来,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面前的男人。
她狠心到双拳紧握,指甲已经嵌进掌缝,却还是没能移动半步。
就像薄严城所说,她也并非对过去的感情,有什么挽回的想法。
只是在很多个时刻,对彼此的在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温晚栀眼眶泛红,强忍着自己平复心绪,不哭出来。
薄严城轻叹口气,女人的表情看得他心里发痛,伸出手轻抚过温晚栀的发顶:“好了,只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不用回应什么。”
温晚栀还没来得及开口,薄严城就长腿一迈,一手插着口袋走开了。
正想追上去,却在门口碰到了焦急寻找她的威廉。
“师妹!你在这儿啊,善后都安排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温晚栀目光看向那道墨色身影消失的转角,脸上有些落寞。
算了,追上去又能说什么。
现在的她,是没办法回应他任何的感情的。
至少,是在他记起一切之前。
威廉看着温晚栀肩上熟悉的黑色西装外套,神色严肃:“是不是薄严城那狗东西和你说什么了?这小子今天一晚上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温晚栀礼貌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聊了点工作。我们走吧。”
那一晚,温晚栀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的薄严城让她看不清神情,忽冷忽热,一会儿抱得她喘不过气,一会儿又变了张脸,把她丢进满是冷水的浴缸。
心像是被撕扯成无数的碎片,理智和感性不断冲突着,猛然惊醒,一身的冷汗。
晨光熹微,凌晨四点五十。
闭上眼,梦里那种窒息无力的感觉就再次袭来。温晚栀干脆起身,窝在沙发里画设计图。
按照约定的治疗时间来到了湖畔诊所,门口却没有一辆车。
温晚栀停下车,走到前台,试探开口:“请问薄先生的治疗是九点开始吗?”
前台护士礼貌笑着:“温小姐对吧?薄先生来得早,已经提前开始了。您如需辅助治疗,直接进诊疗室即可。”
温晚栀谢过护士,向诊疗室走去。
路程不远,也没几节台阶,温晚栀却不由自主的手心出汗。
机器的微弱而规律的轰鸣声,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一切都让温晚栀静不下心。
敲了敲门,温晚栀觉得手指发僵,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进来。”莫里医生很快应答。
温晚栀提起一口气,开门进了诊疗室,看到薄严城和莫里医生神色如常,都看着她。
“呃,”温晚栀有些局促地开口,“需要我在诊疗室里面吗?”
“需要。”
“不需要。”
两个人异口同声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温晚栀:?
薄严城难得一见的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陪在这里,不会影响您治疗吗?”
莫里医生冷冷一笑,瞥了男人一眼:“担心自己出丑?都这时候了还有偶像包袱呢薄先生?轻重缓急能分清吧?”
温晚栀也不再犹豫,在薄严城身边的椅子上泰然一坐,一副“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上次在船上,我不是也吐你一身。算是彼此彼此吧。”
薄严城眼里带上了浅浅的笑意,叹了口气,咬咬牙硬着头皮躺了回去。
电极片一片片贴在他身上,莫里医生操作仪器,开始诊疗催眠。
薄严城像是安安稳稳睡了过去,莫里医生松了口气站起身来,一边麻利地操作仪器,一边低声和温晚栀打趣。
“这时候问他什么,都会说实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