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严城墨色的眼底闪过惊愕,眼神回到孩子身上。
他蹲下身,扶住孩子小小的肩膀,一些记忆的碎片闪过脑海。
化工厂,爆炸,哭声,叫暮暮的孩子……
薄严城闭了闭眼,拉着孩子反复检查:“暮暮?你没受伤吧?”
木木有些拘谨和害怕,向后躲了躲,下意识寻找着向依然的身影。
向依然似乎是故意的,这才从厨房走出来。
“严城,你回来了?”
她已经把黑色的长发护理得极有光泽,简单束在脑后,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袖口挽起来,正帮着刘嫂在厨房准备晚餐。
发型和衣着,甚至是行为举止和眼神,向依然都是模仿的温晚栀。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完全取代薄严城记忆中的温晚栀。
可只要能留在薄家,留在薄严城身边,假扮成别人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温晚栀已经是一抔黄土,死了的人,只能逐渐淡去,再也不会出现了。
薄严城站起身来,看到女人的身影,微微一怔。
记忆里,也有个这样的女人,似乎对他哭过,也笑过。
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木木挣脱薄严城的手,跑回了向依然身后,怯生生地看着门口高大的男人。
薄严城盯着向依然看了一会儿,直到她脸色发红才恍然开口:“你的腿,已经好了?”
向依然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坐在餐桌主座的薄远。
“爸帮忙找了最好的医生,治好了,现在也可以跳舞了。”
薄严城太阳穴有一阵微微的钝痛,他闭了闭眼,不再纠缠那些已经模糊了的记忆。
木木被刘嫂带走去喂饭,饭桌上,一如既往的沉默。
薄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向依然,擦擦嘴开口:“严城,我打算办一场晚宴,宣布你准备重回薄氏集团的事。顺便,也带你认识新的股东和董事。”
薄严城略一沉吟,竟没反对:“好,爸你来安排。”
薄远看似轻描淡写地提了提:“依然和木木也一并出席吧,京城的一些大人物,多少也得见见。”
薄严城蹙了蹙眉:“没必要吧。”
印象里他没有和妻子共同出席过这种场合,甚至隐约记得,她好像不喜欢这样。
向依然见势不好,开口接话:“没关系,都听爸的安排吧。”
她知道,这个晚宴,一方面是给薄严城庆祝回归举办的,另一方面,也是薄远打算帮她洗清坐牢污点的最佳契机。
这个场合,她必须在,而且必须站在薄严城身边。
向依然抬手给薄严城夹菜:“严城,这件事你就别费心了,我来帮爸操办。”
薄严城对这件事不置可否,倒是低声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当然,去不去都随你。”
向依然怔愣了一瞬,莞尔一笑,心里却险险松了口气。
原来温晚栀不喜欢这种场合。
这些细枝末节,她真的没办法知道。
看来以后,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薄严城看着碗里,向依然给他夹的一筷子茄子,古怪的念头涌上心头。
也许太久不在一起,是她忘了吧。
自己从来不吃茄子。
薄严城这次高调回归薄氏集团,刚上任就拿下了好几个难啃的项目,顺风顺水签了合同,直接封住了反对的声音。
程通跟着薄严城忙前忙后,有几天甚至住在了办公室。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也快到薄远定下的晚宴时间了,薄严城签署完最后一份文件,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沉声开口。
“程通,下周五晚上的晚宴,给你两封请柬。”
程通脚步一顿,走过去接下了两个烫金信封。
他知道,这次薄远和薄严城父子间的冰封有所消融,薄董也是想趁此机会在京城树立薄家的威信。
之前在霍家吃的那些亏,薄远不可能咽得下去。
薄严城面带疲惫:“下周我会休假,家里有些事情要忙。你也休假吧。”
突如其来的假期,让程通还来不及高兴,薄严城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大跌眼镜。
“走之前帮我准备下办理户籍的资料,孩子需要上个户口,我下周休假刚好去办。”
“薄总,谁的孩子?”程通怔愣地开口,声音干巴巴的,心跳飙升。
薄总什么时候搞出了个孩子?
自己这几年,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居然完全不知情。
薄严城抬眼,神色古怪地看了程通一眼,脸上覆上一层薄冰。
程通自觉自己失言,赶紧噤了声,手脚麻利地收拾残局,回家休假。
到了家里,给曹晴如实复述,曹晴错愕不已。
“薄严城说的?给孩子办户口?那还能是谁的孩子啊??”
她也是服气了。
明明之前还舍命救温晚栀和暮暮,现在大病初愈,从哪搞出来个孩子?
程通眉头微蹙:“确实奇怪,我完全没听过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曹晴在房间里不安地踱步:“不行,他说要办户籍?我必须跟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搞不好,温晚栀头上还有顶绿帽子呢!
程通自知阻拦不成,便只能跟着铤而走险。
如果被薄严城知道,自己为了这种事偷偷跟踪他,下场肯定很惨烈。
熟悉的宾利停在了办事处的路边,薄严城从驾驶位上下来,绕到后座开了门。
曹晴和程通在街角观察着。
薄严城把木木抱下来,放在地上,拉了拉孩子褶皱的衣角。
曹晴瞳孔地震:“不是,真有孩子??”
程通也难掩眼中的震惊。
这孩子看起来有三岁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下一秒,曹晴紧紧捏住程通的手臂:“是她!”
向依然穿着一身和从前截然不同风格的衣服,扎着低马尾,牵着薄严城的手从车里出来,两大一小走进了户籍办事处。
曹晴人傻了,匆匆跑到玻璃窗前,刚好看到向依然递出了两个红色本子。
他们,结婚了?
温晚栀接到曹晴电话的时候,新国正是晚上,暮暮刚睡下,她声音很低。
“曹晴,怎么了?”
电话里曹晴语气很凉,可温晚栀能听出来,那是曹晴愤怒到极点的声线。
“晚栀,薄严城和向依然来办户口了,还带着个三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