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温晚栀脑袋阵阵眩晕,她闭上眼,身子晃了晃,努力平复了几下呼吸。
霍启东关切开口:“晚栀,还好吗?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日后再说。”
温晚栀心里五味杂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思绪。
警方的人正在全力追捕王彪的手下,这时候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薄严城也还在抢救室里,薄远的人已经把守在了门口,医生的面也见不到了。
也许是个好时候,把当年的事情问个清楚。
温晚栀叹了口气:“没事,霍先生,你继续说吧。外公说,我母亲向来个性洒脱,重情重义,她应该不会因为方姨的威胁,就决定跳楼的。”
霍启东眼神染上一层暗色,他无意识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沉声开口。
“没错,那之后,温瑾决定放手,离开我,可霍家不依不饶,对温家步步紧逼,温臣年的产业岌岌可危,濒临破产。那时候我才知道,从中作梗的,是霍玫。”
听到这个名字,温晚栀死死攥紧了拳头,一双细白的手微微发白。
一开始,她以为霍玫只是帮着向依然掌控薄严城。
几次交锋下来,她才意识到,霍玫是冲着她来的。
霍玫要的是她的命!
霍启东微微沉吟,似是也压下了怒气,继续开口:“那时我才知道霍玫的心思,于是一手策划了和向家的联姻,把她送走。很快,霍玫和向唯成婚。”
“解决了霍玫这个问题,我转向了薄家。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看着方锦华那么对待你母亲,就在商场上对薄远步步紧逼,来威胁方锦华,让她别再对温瑾轻举妄动。”
温晚栀心里有些酸楚。
她这下有些明白了,薄远积怨已久的怒气是从何而来。
自己的老婆,放着年幼的儿子不顾,追求霍家家主不成,连带着让家族产业受了重创。
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就不过如此。这样的新闻放在京城,足够让当时的薄家脸面全无。
霍启东看了一眼手术中的红灯,继续说道:“后来,你出生了,温瑾身体不好,一直在修养,我们便没来得及完婚。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我才知道霍玫一直没放弃。她知道了你的存在,就煽动方锦华绑架你,来要挟温瑾离开我。”
温晚栀心里一沉。
她没了那时候的记忆,但是那种恐惧和濒死的感觉,她这一生都没能忘记。
风雨交加的夜晚,在阴冷地下室的一天一夜,湿冷,饥饿,恐惧……
温晚栀打了个寒战,平复了心情,淡淡开口:“我记得。”
霍启东抚了抚温晚栀的发顶,眼眸低垂:“后来是方锦华先心软了,说出了藏你的地点。可就是她这一次的心软,让她日后送了命!”
温晚栀大惊:“怎么会这样?方姨的死,到底是不是人为的?”
霍启东眼里闪过冷意:“是,是霍玫。她就是个疯子!当年得知方锦华没能兴起风浪,就动了更恶毒的心思。在海边仓库制造了一场火灾,害死方锦华,并伪造了证据来栽赃温瑾。”
温晚栀倒吸一口冷气,眼里氤氲着泪。
她都明白了。
薄严城书房里那些证据,桩桩件件指向母亲是凶手的事实,原来是霍玫用来一石二鸟的工具!
温晚栀冷笑一声:“她想得倒是美,害死方姨,再嫁祸我母亲,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霍启东揉了揉眉心,声音喑哑了几分:“可我当时还不知道,你母亲已经确诊了血癌晚期。她可能想着,反正也是一死,不如就用自己的死,来终结这段孽缘。”
温晚栀眼看着霍启东高大的身子微微发颤,伸出一只手搭在他手臂上安抚着。
后面的事情,她也能猜到了。
母亲拜托外公把她藏起来,自己用跳楼结束了这一切。
一阵冗长的沉默,霍启东神色缓和了一些,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提到温瑾的事,他还是会失控。
温晚栀悄然收回手,眼底满是冷意:“霍玫是怎么脱罪的?”
她不相信!这么恶劣的行径能让她安稳活到今天。
霍启东修长的手紧攥成拳,眼里盈满悔意:“当年霍老爷子知道这件事,震怒不已,这是霍家承受不起的丑闻,必须压下去。于是我去了A国,霍玫被流放去了海市棚户区。这件事,就这么生生压了下去。”
温晚栀心被狠狠箍紧。
无辜的人悲惨死去,而始作俑者却还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这不公平,对她,对死去的母亲,都太不公平了!
温晚栀有些哽咽,看向霍启东的眼:“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有找过我?”
霍启东一怔,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我找过,我找了你三年。可温瑾和温臣年都告诉我,你已经不在世上了……”
温晚栀心一软,自己似乎问得太直接了。
向霍家隐瞒自己,以及对自己隐瞒身世,都是母亲对自己的保护罢了。
霍启东和她相认之后,从没有在任何事上亏待她,也算是尽力在弥补了。
霍启东自觉有些失态,直了直身子,声音恢复平静,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着。
“当年的真相就是这样。我亏欠你母亲的太多了。幸好,上天还是让我找到了你。也许是你母亲怜惜我,给了我个赎罪的机会吧。”
温晚栀不置可否,半晌才问了问题:“霍玫呢?在你手里,对吧。”
向依然坐牢这些年,霍玫也没有兴风作浪,只有可能是被霍启东控制住了。
霍启东点点头:“在我手里。”
温晚栀神色冷峻地看着霍启东,一字一句地开口。
“霍先生,无论是当年你没有给我母亲一个名分,还是没有早点找到我,甚至未能阻止母亲的死……这些事,都算不上你要赎的罪。”
霍启东看着温晚栀的眼睛,沉默着没有开口。
温晚栀神色平静,声音冷了半分:“你很早就知道了霍玫的恶行。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庇她,我没办法原谅你。”
霍启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温晚栀情绪有些激动地打断。
“霍玫就应该死,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