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晴看到温晚栀脸上的表情,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没错,确实是半山别墅。我拿到资料就去查了,那边现在是一个开放的独立工作室,已经……不是曾经的别墅住宅了。”
温晚栀眼神黯淡了几分,心里有淡淡的惆怅。
虽说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没来得及最后看看那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里面还有很多曾经的回忆,想起来还是有些遗憾。
不过既然薄严城肯把半山别墅拿出来用,说明他也已经翻过这一页了吧。
温晚栀向后翻着资料,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
“那他现在呢,在做什么?”
曹晴脸上神色一惊,这还是温晚栀第一次问起薄严城。
快四年了,她一直摸不清温晚栀的心思,只能默契不提薄严城的情况,温晚栀也从没过问。
曹晴清了清嗓子,如实道来:“说实在的,我也只知道他人还在京城,程通也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温晚栀淡淡嗯了一声:“还活着就行。”
曹晴讪讪笑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应,战术喝了口冰咖啡。
温晚栀心里,明明还是有一些在意薄严城。
合上资料,温晚栀回复了几条微信,正色道:“我安排了私家侦探,继续调查霍玫和我母亲当年的事情。”
曹晴蹙起眉头:“你还在怀疑霍玫?难道霍先生对你有所保留?”
温晚栀叹了口气,她也不想这么想。
霍启东所说的,当年的真相,确实可以解释母亲的死亡,却没办法解释那场夺取方锦华生命的意外。
她本想就此作罢,但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
如果那真是场意外,那么之前在薄严城书房里发现的,那些栽赃母亲温瑾的证据,就解释不通了。
当年的事情,一定还有蹊跷。
二人离开咖啡馆,曹晴把温晚栀送到了半山别墅。
“晚栀,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
曹晴放心不下,车停稳了还在问着。
温晚栀解开安全带,无奈笑笑:“不用,你去忙你的。”
下了车,温晚栀轻车熟路地走进庭院,看到门口已经安上了设计工作室和展览中心的牌匾,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这里已经全然没了曾经京城第一私家豪宅的样子。
一阵清风吹过,温晚栀目光一转,看到了满院的鸢尾,阳光下的紫色生动艳丽。
正发呆出神的功夫,工作室负责人走了出来。
“万小姐?”
温晚栀愣了一下才回过头,温婉一笑:“您好,曹总。”
她还不习惯自己的新称呼,但没关系,迟早会适应的。
曹总看到温晚栀的脸,瞳孔一震,愣了片刻:“您是……”
面前的女人,和展览中心里的那幅画也太像了!
温晚栀面露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万小姐,抱歉,失礼了。您和我们投资人的一位故人非常相似,我一时间恍惚了。咱们边走边聊。”
故人……
温晚栀垂眸笑了笑:“没关系,走吧。”
曹总详细介绍着展厅和工作室的组织架构,温晚栀漫步着,几乎完全认不出这是曾经住了多年的地方。
绕过展厅,进入了工作室的区域,一幅巨幅的油画映入眼帘,温晚栀怔了怔。
即使是印象派的油画风格,她也一眼认出来了。
那上面的女人就是她。
“万小姐您看,就是这幅画。这也是投资人捐赠的初心,为了纪念自己的亡妻。”
温晚栀心里一沉,眼中有些酸涩:“真巧。”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这背后的捐赠者和投资人就是薄严城,但听到亡妻这个字眼,她还是意外地心有愧疚。
温晚栀抬眼看着那副油画,心里空荡荡的。
以为假死就能重新开始,没成想还是兜兜转转回到了这里。
曾经的别墅装修成了极简的工业风,几个模样年轻的设计师正安静忙碌着,不时交谈。
曹总低声介绍:“我们现在资助了十几名极具天赋的设计师,如果万小姐看过策划案,愿意注资,那么资助范围和深度还可以继续扩大。”
温晚栀仔细看着设施和原料,都是最好的产品,毫不马虎,她嘴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并不意外。
薄严城这个人,做事一向如此。
“万小姐,后院还有些配套设施,您随我来。”
曹总带温晚栀到了半山别墅宽大的后院,远远地能看到树林和海面。
然而后院的门却卡住了,曹总尴尬一笑:“这门总有些小问题,稍等。”
温晚栀下意识扶上了门框,轻轻一提,白色的玻璃栅格门咔嗒便打开了。
“卡住了,这样提一下就好。”
还是她住在这里时的那扇门,老毛病了,温晚栀也没多想,下意识帮了一把。
曹总面露讶异,很快便掩饰过去。
万小姐第一次到这里参观,一路上竟一直是轻车熟路的样子。
甚至连经常卡住,让他头痛不已的后院门都知道怎么打开……
曹总远远看了一眼巨幅油画上的女人,狠狠打了个寒战。
阿弥陀佛,别瞎想了!
参观完毕,温晚栀装好策划案,谦逊微笑:“谢谢曹总,我回去会尽快评估的。”
曹总把温晚栀送到了大门口:“您客气,有需要随时联系。”
温晚栀看了看,天色还早,叫了辆车,准备去墓园看看。
她还有很多话,没和外公说呢。
曹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越想越焦虑,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投资人。
薄严城接起电话的时候,正在路上开车。
“说。”
曹总心里有些紧张:“薄总,今天来了位投资人万小姐,是位年轻的女士,交谈过后,投资意向比较高。”
薄严城淡淡地嗯了一声:“老曹,工作室已经交给你打理了,很多事情,你全权处理就好。”
曹总头皮发麻,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这位万小姐似乎对工作室很熟悉,而且和您的……非常神似。”
薄严城眉梢微动,心里一跳,很快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把车拐进墓园,声音低沉回复:“她已经过世三年多了。”
曹总一时语塞:“可是……”
薄严城叹了口气,沉声打断:“不用劝我了老曹,我还有事。”
挂断电话,薄严城抬头看着墓园沉沉的夕阳。
他知道,身边的人都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总是希望他走出去。
可是,他又凭什么配走出去?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再能取代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