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雅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松,书册就掉在地上。
她一转身,发现萧琅炎已经沉着脸色快步走了过来。
他弯腰将书册捡起来,轻轻地拍打上面的浮灰,那加倍爱护的模样,让孙清雅有一瞬间的恍惚。
皇上为什么会那么宝贝这个书册?难道是他自幼练习的册子?
可是孙清雅早就中意萧琅炎,也见过他的字迹,全然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回过神来,连忙认错:“臣女不知是皇上珍藏,差点损坏,请皇上责罚。”
萧琅炎已经将书册重新放回书架上,他面容冷峻,神态威严,深沉的薄眸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就像笼罩着一层寒雾,让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疏冷与难以接近。
“这次暂且不怪你,只是要小心,朕所珍藏的东西,都是孤本。”他的声音,从最初的淡然平静,变得冷而寡淡。
孙清雅面色挂不住,只低下头,再也没有方才活泼灵动的笑容。
不一会,她就出宫回家了。
萧琅炎也离开了藏书楼,徐寿跟在他身边问:“皇上,您不是还想留孙三小姐在宫里用膳吗?膳都准备好了,人却走了,这……”
萧琅炎坐在龙辇上,感到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他应该对孙清雅好的,至少,要让她知道,他属意孙家。
然而,自从知道沈定珠不在乎的那一天开始,他对一切自己的情绪好像都失去了掌控一样。
但凡涉及沈定珠的事,他总会放下利益的权衡,陡然忘掉自己的身份,一味地去争、去赌气他在她心里的重量。
“真是着魔了。”萧琅炎紧紧地闭着薄眸,俊美无双的面容,神情痛苦烦躁。
他知道这不对劲,沈定珠向来表现得十分在意他。
他忙于政务,不能陪她用膳,她都知道嘱咐徐寿,让他再忙也别忘了吃饭。
他为了朝事两夜不睡觉的时候,她会派人送来安神汤。
他对朝臣大动肝火,隔天就会收到她做的清心降火的香囊。
为什么她为他做了那么多,这些让他感到无微不至的小事,她都完成的那么好,看起来对他的爱和依赖,达到了极致。
可这种封后选妃的事,她却无动于衷,甚至极力促成。
为什么?
她不在乎,不吃醋吗?还是藏起来了?不敢让情绪外泄?
“改道,不回御书房了,去瑶光宫。”萧琅炎想要知道究竟。
此时,沈定珠早已回到瑶光宫。
最近她身体不舒服,刚刚吹了湖上的冷风,回来以后,就觉得头晕。
“娘娘,咱们还是请岑太医来吧?”宋嬷嬷看着沈定珠小脸失去活力,变得微白,忍不住建议。
沈定珠斜靠美人榻,身上搭着锦被,窈窕身段尽显玲珑,此时她因为不舒服,美艳无瑕的面容上,神情懒洋洋的,媚骨天成。
“用不着岑太医,就是着风吹了,方才让沉碧去热一碗红糖鸡蛋来,吃过就好了,届时本宫再睡一觉,宋嬷嬷你让人守着宫门,若是崔怜芙,或是别人来请安,就暂且打发回去。”
“是。”宋嬷嬷伸手,轻轻地给沈定珠按摩太阳穴。
突然,殿外传来春喜惊讶的请安声:“奴才参见皇上。”
沈定珠正闭着眼昏昏欲睡,闻言陡然睁开俏丽的美眸,神情透着丝丝疑惑。
萧琅炎怎么会来?他这会理应陪伴在孙清雅身边,或为了安抚孙家,邀请孙清雅跟他用膳才对。
这般想着,沈定珠已经扶着宋嬷嬷的手站了起来。
她刚走到门口,萧琅炎高大的身躯就迈步进来,沈定珠差点撞上他的胸膛。
“参见皇……”她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就冷声打断,“其余人退下,朕要单独和贵妃说话。”
宋嬷嬷见萧琅炎神情不对,担忧地瞧了沈定珠一眼,沈定珠却回以一个放心的眼神给她。
待宫人们离开,殿门闭合,萧琅炎薄眸中,幽芒锐利。
他握着沈定珠的手腕,将她按去美人榻上。
“为什么宁可以假乱真,也要让孙清雅去赏红枫?你应该知道,倘若你跟朕说,红枫掉完了,朕是不会让孙清雅今日入宫的,你也无需那么辛苦。”
沈定珠不明白他这股火气从何而来,只眨着纤秾的睫毛,口气温软地说:“红叶确实没了,可是孙三姑娘进宫,也并非完全为了红叶,臣妾不过是想尽力而为。”
“何况,这是皇上亲口吩咐的旨意,不是吗?臣妾都是为了您呀。”她的态度,让萧琅炎挑不出一丝错处。
而沈定珠娇美如芙蓉面的面孔上,也没有半点端倪,萧琅炎却更为烦躁,像是心头有一股火,一直将他反复煎灼。
“你不在乎么?你不怕她进宫做皇后?”萧琅炎眸光深若寒潭,仿佛透着一种渴望。
沈定珠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好一会,她才红唇翕动:“臣妾觉得……孙三姑娘挺好的,若是做皇后,她必然合适。”
这句话,犹如平地起波澜,卷起萧琅炎眸中的喧嚣。
他按着沈定珠的肩,看着她貌美无辜的容颜,喉头上下滚动,沉冷的笑声缓缓溢出薄唇。
“好,朕的贵妃,真是好。”他俯身下来,想狠狠吻住她的唇,只想用拼命占有的方式,看她迎合失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其实沈定珠心里有他。
然而,萧琅炎刚要吻下来,沈定珠面色一变,突然干呕了一声!
萧琅炎的唇锋,在离她红唇还有半寸距离的时候停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他薄眸黑压压的,她满脸皇上。
沈定珠捂住嘴,有些无辜慌乱:“皇上,臣妾今日有点不舒服,吹了风……”
“你想装病拒绝朕?”萧琅炎正想强行亲下来,可没想到,沈定珠又是一阵作呕声。
这次她感觉自己真的要吐出来了,双手猛地一推,踉跄跑到痰盂边干呕。
萧琅炎见她居然真的吐了出来,不由得面色更差。
他第一时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
“吐什么?朕身上没有味道。”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朕也没碰她!”
沈定珠拿帕子沾了沾唇角,面色虚弱,美眸黑润可怜:“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萧琅炎见她几乎瘫软地坐在地上,便走过去,想将她抱起来。
然而,他的手臂刚搂住她的腰,沈定珠就又忍不住呕了出声。
这下,真的吐在了他的龙袍上。
沈定珠大惊失色,萧琅炎俊脸铁青:“你难道是嫌朕脏?”
他不碰沈定珠,她就不吐,他碰了她一下,她马上反胃。
萧琅炎只能想到她嫌弃他这一种可能。
他只不过单独跟孙清雅相处了不到半个时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