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要想不开!

沈定珠回过神,连忙低头,捧着碗,把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一口气喝完,她被苦得吐了吐舌头,急忙将青梅放进口里,才觉得好受点。

之后再看萧琅炎,都觉得他顺眼多了。

念在他这两颗梅子的细心,她在心里偷偷决定,不再为绒套的事生气了。

“王爷……不怪我偷拿古铜钱的错?”

他声音低沉缓缓,“我更不喜欢郑尔兰的擅自做主,你莫要学她蠢笨,跟在本王身边,少管闲事。”

原来如此,沈定珠微微垂首,萧琅炎性格霸道独断,不喜旁人触及他的底线。

她低着头的时候,黑发顺从地贴在白腻的脖颈边,如凝脂般的肌肤,连带着脸颊还有淡淡的粉,双睫微垂,似是含苞待放的牡丹。

萧琅炎多看了两眼,忽而走近。

“以后要什么,直接问我。”他说。

沈定珠轻轻点头,纤纤玉指无意识地揪着锦缎蓝的床褥,身姿媚态必现。

看见她的手,萧琅炎喉头滚动两下,后主动移开目光。

“听说沈家与鬼医江蛮子熟稔,你认得他么?”萧琅炎坐在榻边询问。

沈定珠顿了顿:“认得,我父亲对他有恩。”

江蛮子曾说,沈家有一次向他求助的机会,不管什么样的病,他都能妙手回春,不过,仅有一次机会,江蛮子只救一条命。

“傅云秋病得厉害,咳喘不止,你将他请来,为她看诊一二,所有开销,我来负责。”

萧琅炎说完许久,沈定珠都没有接话,只是拿那双黑漆漆的水眸望着他。

窗子外恰好投着几道和煦的日光,将她的皮肤照的犹如白雪,无端地给人一种距离感。

萧琅炎见她不开口,扬眉淡问:“怎么,有难处?”

沈定珠低眉,声线绵软:“不难,王爷派人拿着我的信,去西街尽头,找一个八岁的乞丐,不出三日,江蛮子一定会来。”

萧琅炎拿来纸笔,看着沈定珠一笔一画落成。她的字如带笔力,撇捺处字迹微瘦,风骨尤然。

大概是沈丞相亲自教的,自成一派,写的颇好。

书信既成,萧琅炎拿去吩咐徐寿跑一趟。

他离开屋内,沈定珠才慢悠悠地拿起剩下那颗梅子放进嘴里。

但尝了没两口,她就嫌弃地皱眉吐出来:“不好吃了。”

等待江蛮子来的这几日,沈定珠的病也好得慢,每日好几副汤药灌进去,舌根都跟着发苦。

日常来洒扫的丫鬟,倒是有意无意地给沈定珠透露了一个消息。

郑尔兰挨了二十大板,都起不来床了,还从早到晚地哭,听说已经求人给她娘带话去了。

沈定珠对此无动于衷,天塌下来,她会推萧琅炎去顶着。

第三日,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登门了,门房差点将他当成要饭的打出去。

好在徐寿拦住,一番交谈,才知眼前这个神情倨傲的叫花子,就是鬼医江蛮子。

萧琅炎直接带着沈定珠与江蛮子,乘马车去了傅府。

路上,江蛮子得知不是给沈家人看病,他黑瘦的面孔上满是不悦,指着沈定珠不断摇头叹息:“你这个娃娃,真是……哎!”

到了傅府,恰好碰上太子的人。

他得知傅云秋病的厉害,派了家仆来送补品,抬了十几个箱子进去。

沈定珠瞧了一眼萧琅炎,只见他神色如常地跟着门房入了傅家。

“我不便进院子了,你跟江蛮子进去。”到了傅云秋的院落外,萧琅炎止住步伐,跟沈定珠交代完毕,他就随傅大人前往正厅喝茶。

丫鬟已经提前告知过傅云秋,江蛮子的来意。

故而沈定珠他们进屋的时候,云母屏风早已架好,屋内燃着上好的香料,清新好闻。屏风后,傅云秋倚靠床榻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伸出一只皓白的素腕,声音温温:“劳烦江神医跑这一趟了。”

江蛮子没个好语气:“要不是沈娃娃让我来,我也不愿跑这一趟!”

傅云秋面色一僵,没有再开口。

把脉片刻,江蛮子越发皱紧眉头,末了,他忽然站起身,暴躁地说:“没病还叫我来?不看了!”

他甩袖就走,沈定珠惊讶:“江伯伯……”

然而,江蛮子已经负手,健步如飞地走了出去。

傅云秋让丫鬟去追,沈定珠沉下心来,回眸看向屏风后:“你没病,江蛮子不会诊错,咳喘不止,是假的。”

傅云秋笑了几声:“我说真就是真,不信的话,你就去告诉琅炎,看看他到底相信你还是我。”

沈定珠皱了皱黛眉。

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傅云秋漫步悠然地绕过屏风,脸上神色有些憔悴,笑意却明晃晃的。

“你会装病,我难道就不会吗?”傅云秋说,“沈定珠,你主意可真多,以前我怎么没有发觉,你是这么聪明的人。做琅炎的通房真是委屈你了,不如来傅府,我身边还缺一个机灵的丫头。”

私下无人的时候,傅云秋终于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沈定珠如画般精致的眉眼,凝出一抹嫌恶:“为达目的,不惜装病,骗取身边人的担忧,你真恶心。”

傅云秋温柔地笑,还保持着端庄的姿态:“你不也是靠装病,想要得到琅炎的怜惜和宠爱吗?只不过江蛮子确实要白跑一趟了,你看,我只是病了两天,他就让你叫鬼医来为我医治。”

“所以我劝你见好就收,别太痴心妄想,琅炎若真的在意你,不会连奴籍都不给你消。”

沈定珠不知道傅云秋怎么想的,居然觉得她是在装病博宠。

不过前世,她已经领教过傅云秋的手段,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

眼瞧着她越靠越近,沈定珠退至门口,余光瞥见身后人影渐至。

傅云秋当然也看见了,她猛地拽住沈定珠的手腕,低低地笑道:“你说要是我被你推倒摔伤,琅炎还容不容得下你?”

说罢,她伸手碰倒旁边窗台上的小花瓶,哗啦一声脆响!

正当傅云秋要扑倒喊叫的时候,沈定珠比她动作更快地捡起瓷片,不等傅云秋反应,就反手扼住她的手腕,狠狠割出一道伤口。

鲜血登时涓涓流出。

傅云秋面色巨变,惨叫一声。

“你……”

沈定珠先她一步喊出来:“傅小姐,就算是怪病,也有得治,不要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