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葬礼

在被拽出办公室之前,墨天龙那双绝望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傅砚辞。

“傅砚辞,顾言溪一点也不无辜!”

“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若不是她野心太大,她就不会死,她死得其所,她该死!”

“她把主意打到龙枭会头上,想瓦解墨家内部,不惜跟季家勾结!想夺走整个龙枭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谁,野心勃勃,她不死谁死?”

傅砚辞猛地转向墨天成,“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

墨天龙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以为顾言溪为什么会跟墨天成勾结在一起?你以为她只是想跟墨天成合作吗?”

“那你可错了,她自始至终就没想过合作。”

“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整个龙枭会,她想将龙枭会据为己有!”

“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顾言溪会跟墨天成搅合在一起,直到龙枭会那里传来易主的消息,当我知道龙枭会的会章早已被季洛汐收入囊中的时候,我才想明白,原来,墨天成也只是一枚棋子……”

墨天龙被拖着往外走,他咆哮的声音一点点变得邈远。

可傅砚辞还是将一字一句都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龙枭会没了,你以为你能这么顺利?你以为我会等着你来抓,你以为我是等闲之辈?”

“你现在之所以能畅通无阻地来到佳海市,来闯我墨氏的门,来掀翻我墨家,那是因为顾言溪跟季洛汐断了我墨家的臂膀龙枭会,否则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哈哈哈!”

“傅砚辞,你有什么好愤怒的?顾言溪的死,也有你的一份。”

“她的死,是在给你铺路。”

“你的胜利,是她用命做的垫脚石。”

“……”

直到墨天龙的声音在耳边消失,傅砚辞呆站在那里,面色惨白,拄着导盲杖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

冷空气疯狂地往胸腔里蹿,好冷啊,四肢像是麻木了,失去知觉。

他一点也站不住了,抱着自己发颤的身子,缓缓地蹲下来,一个人蹲在这空旷无人的办公室里,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玩偶,渺小,脆弱,一碰就碎。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傅砚辞听着这声音,才抬着泪意纵横的脸。

这一瞬,他仿佛看见了少女熟悉的脸庞。

“言言……”

他伸出手,去触碰她温热的脸颊。

她抱着他,看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说话的声音还是那熟悉的音调,“傅砚辞,我会陪你的,会陪你查清真相。”

“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与你并肩作战。”

“我不仅会替你收拾欺负你的人,也会保护你的。”

“……”

傅砚辞的眼里涌起汹涌的热意。

他就这样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她,生怕她又离开了一样,“言言,你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可惜神不会听见他的祈祷。

“傅总。”

另一道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关皓知道傅砚辞错把他当成了顾小姐,无奈地将他的手从腰上拿下来,哑声提醒道:“是我,我是关皓。”

傅砚辞一瞬就愣住了。

他慢慢地松开抓着关皓的手,一颗颗热泪从他眼眶里往下掉,滑过那苍白的脸颊,洗过那个脸上那道还没来得及做手术消除的烫痕。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克制不住的抽泣呜咽声,像是要把嗓子给哭哑,像是要把眼睛给哭出血来。

关皓就这样站在他跟前,心疼地看着这个绝望的男人,去扶他的肩膀。

“傅总,您该回家了。”

天色晚了。

外面这座城市已经开始落下夜幕,霓虹灯亮起。

不管对于傅砚辞而言发生了什么,对于其他人而言,对于行色匆匆的路人而言,他们只是过着属于他们的寻常的每一天,明天太阳依旧升起,四季依旧更迭。

而傅砚辞的世界,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冰天雪地。

他闻言终于止住了哭,茫然地抬起头,拄着导盲杖从地上爬起来。

“回家,我要回家去等她。”

傅砚辞像是找到了什么将生活继续下去的信念,步伐匆匆地从关皓眼前走过,走出办公室,走出墨氏的大楼。

回去的路程并不短。

车上,傅砚辞一直在催,“快点,再快点,要是言言回家没看见我,就不好了。”

“傅总……”关皓眼眶微红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

抵达傅家别墅,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点。

傅砚辞着急地推开车门下去。

他熟练地拄着导盲杖走过每天都要走的那条路,踏进大门。

管家在门口等着他,“傅少,您回来了。”

傅砚辞转脸向管家,张嘴就问:“言言呢?言言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管家怔然,看向他的眼神带走了些惶恐。

傅砚辞不等他说什么,似乎也并不在意他说什么,只自顾自道:“我就知道,这个时间点,她肯定已经到家了,她吃晚饭了没有?都吃了些什么?”

“我应该早点回家的,今天没有准时在门口接她,她肯定生气了。”

说到这里,他神情忽然染上几分焦急和不安,着急忙慌地摸索着走上楼梯,一边走一边喊:“言言。”

推开门,她果然没有像以前那样跑过来抱住他,亲切而温柔地唤他一声“阿砚”。

“言言,你果真……生气了吗?”

傅砚辞对着空荡荡的躺椅,露出有些无措的神情。

没有回应。

连灯都没开的漆黑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清冷的月光打在他脸上,衬得那张脸格外的幽寂。

有凉风从窗缝里泄进来。

傅砚辞冷得抱了抱双臂。

他一边朝着那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问:“言言,你开着窗,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