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聚居点燃起的冲天火光,在千岛水库的夜幕下格外醒目。
邵航并没有露面,他一直站在原地眺望。
如果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带上周莉发下来的武器还搞不定那些移民,邵航会觉得很没有面子。
至于说派过去的那十个人会不会有伤亡,他不在意。
末世了,哪天不死人。
只要不是自己就好,反正人总要死的。
王平平来的时候,这个移民聚居点已经差不多快要烧光了。
本就是枯木、竹竿和一些废旧材料勉强搭建的住所,一点就着。
垮塌的灰烬中,有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蛋白质在高温下散发出诡异的香味,见到这一幕的人无不皱起眉头。
从目前来看好像没有活口,可以说是灭门惨案了,尽管聚居在这里的人或许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总之就是死光了,也不可能找到凶手。
就算有当地人看到邵航和互助社的人过去,但他们会说吗?
不会,除非拿出足够“诚意”,这个“诚意”不仅要保证他们接下来衣食无忧,还要保证安全,如此“诚意”谁拿得出来的?王平平不行,叶新晓同样不行,那些愤怒的移民就更不行了!
“你的人干的。”王平平找到了邵航,怒视。
邵航很平静,“不知道啊,也许吧。”
“别忘了,夏国还在,政府还在,法律还在!”
“是,你手里有枪,你说的都对。”邵航摊开双手耸耸肩膀,讲法律他不怕啊,他又没动手。
讲法律好啊,因为法律需要证据和证人。
有人敢证明吗?
不可能,不会,也不敢有。
“如果,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抓到你!”王平平临走的时候指着邵航鼻子说道。
“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哦,我家大小姐问被偷的浮岛什么时候能够找回去,如果再找不回去的话,她就要亲自出手了。”
“她亲自出手?”王平平一口老血差点没喷了,二十多具烧成焦炭的尸体还摆在那边,这还不是亲自出手?怎么,她是打算把两万多战争移民全部干掉吗?别忘了那些人也是夏国人!
“大小姐可不是这样想的,她只认自己人和外人,活人和死人......”邵航望着王平平愤然而去的背影嘀咕道。同时他也挺庆幸的,当初虽然得罪过周家,周麟,但幸好及时刹车弃暗投明了,不然今天,不,哪里还有今天呢,地府里现在排队等着投胎的不知道有多少,啥时候能轮得到他!
主要是死的太多,生的太少。
都这样了谁还会想着生呢,可能也就程亚丽了。她做梦都想着抱孙子,毕竟只有那样她的人生才完整。
没有找到宁西。
天亮后周麟本着相处一场的情分,带队返回了工业园区。
昨晚露营的地方,宁西睡觉的皮卡车也不见了。
余皓轩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皱起眉头。
“没事,就一辆车而已,送他了吧,毕竟你们兄弟一场。”周麟拍了拍余皓轩肩膀。
事已至此如果再责怪余皓轩等人毫无意义,收买人心讲究一个机缘,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让余皓轩对周麟的“忠诚度”至少+15,连带着刷了一波黄程宏和曾豪的好感度,确实不亏。
“继续吧,看看这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周麟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动起来,除了还在熟睡的程亚丽。
今天终于不用穿防护服了,VVX毒剂的自然降解时间是七天,也就是说即便河水里还有残留,那也不是VVX,而是自然分解残留的化学成分,况且周麟等人也不可能直接从楚年河里打水来喝。
距离工业园区不到五公里的主城区里,弥散着“沁人心脾”的,腐烂的味道。
高温让无法收拾的尸体快速腐烂,活着的人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一支不到两千人的队伍正在加快速度收拾,准备离开,他们是这几天最后走的一批,即便加上前两天陆续离开的活人也只能是勉强凑够五位数吧。
所有人脸上都只剩下了麻木。
身处一个只有闭上眼睛才看不到尸体的环境,能够撑住不疯掉就已经是意志坚定了。
本以为离开这里就好了,可这些人怎么也不想到,因为各种原因留到最后的他们,已经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几十万尸体开始腐烂后散发出的气味,普通人在三五里之外可能就嗅不到了,但对于动物来说却不是这样的。
据说把一滴血液溶解在一百万倍的水中,鲨鱼大约在500米开外是可以嗅到的,那么几十万腐烂的尸体产生的味道对于食腐动物来说,会不会像是黑夜里几十公里外的灯塔?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片的黑影。
那是生活在高原地区的兀鹫。
没人知道它们是如何度过三个月的冬夜,又是如何在极端低温和高温中生存下来的,正如一部电影里说的那样,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一开始没人抬头,也就没有留意那些张开翅膀甚至比小汽车还要庞大的身影,直到它们开始掠过低空,发出“呱呱”的古怪叫声,那支准备离开的队伍才慌了神。
“快走!”
“前面的别挡路!”
“躲起来,先躲起来!”
......
慌乱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原本还算有序的队伍瞬间就乱了,像是被开水淋过的搬家蚂蚁。
末世之前的兀鹫对活的生物基本是不感兴趣的,费劲。
但此时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兀鹫却明显不同往日那种懒洋洋、慢吞吞,赤红的双眼不时驻留在四散的神牛国人身上,跃跃欲试的小跳步,扑棱的翅膀让人总觉得心中发慌。
可这还不是全部。
几只原本已经冲着腐尸去的兀鹫突地拔地而起,空中盘旋的兀鹫也狂躁地鸣叫起来,不知所以的神牛国人还在高兴,以为他们有机会逃出生天。
然而下一刻,原本已经冲向城外的那些人如台风下的海浪般涌了回来,他们狂奔着,叫嚷着,脸上写满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