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悦悦这不加掩饰的童言,林杰只觉得一股血液直冲脑门。
他飞速撇了一眼陈芳的脸色,强忍着怒气,黑着脸朝悦悦骂道:“谁教你这么乱说话的?!”
悦悦一点也不带怕的,昂扬起下巴,气鼓鼓地说:“没有人教我!她就是小三,就是她抢走了爸爸你!”
“悦悦你.....”林杰头痛无比,抬起巴掌:“你要再这么说话,就怪不得爸爸了。”
悦悦多数时间都是跟着她妈妈,很少时间在他身边,还是很有必要多加管教一下的。
然而,他的巴掌的还没来得及落到悦悦的屁股上,就被陈芳给拦住了。
林杰不解地看向陈芳。
悦悦都骂她骂得这么难听了,她还要帮悦悦说话?
陈芳拧起眉心,虽然悦悦口无遮拦骂了她,但语气依旧温和,“林杰,你就别打孩子了,她还小不懂事。”
“我的到来比较突然,再给她一些时间适应吧。”
林杰哑然,看了看哭鼻子的悦悦,又看了看陈芳。
无奈地收了手并长长地叹了口气:“哎,听你的。”
没两天后,林杰便随着大部队出,去了龙江省参加冬训。
这里通讯落后,距离最近的镇子距离有四五十公里,他想要给陈芳去个电话问问她和悦悦的情况都困难。
同样的,他发现纪连齐似乎也遇到了这个问题。
纪连齐说,叶莺一定在等他电话。
才从朱日和回来没几天又要前往龙江省进行冬训,叶莺很不开心。
他好说歹说才把人哄好,出发前,还答应过她,到了这边以后空了就给她打电话。
可谁曾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人迹都罕见,更别提打电话了!
看着这个‘同道中人’,林杰心里终于舒坦了不少。
好在冬训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眼睛一睁一合之间,日子也就过去了。
这天,零下二十多度。
每个人都赤裸着上身,在雪地里摸爬滚打。
训练结束以后,每个人的上身都冻得通红。
林杰发现纪连齐迟迟不动,过去看了看,只见他在雪地里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老纪,你搁这发什么呆呢,不冷吗?”
“没什么。”纪连齐回过神,神色似乎有些痛苦,拿起衣服要往身上套。
瞥见纪连齐肩膀上的两处弹伤,林杰微微蹙着眉头,冷哼道:“真有你的,肩膀上一左一右两个大窟窿,看着还挺对称。”
其中一个口子已经淡了很多,而另一个新添的,乍看还是很明显。
想来,方才看他动作吃劲,应该是还没完全好透,疼了。
纪连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搭腔。
见他不搭理自己,林杰以调侃的语气陈述:“右肩的伤为了国家,左肩的伤是为了叶莺,啧。”
纪连齐闻言,只是抬头看了林杰一眼,穿上衣服兀自走了,愣是一句话没说。
望着纪连齐渐渐远去的背影,林杰摇了摇头。
出发回去军区那天早上,又下起了大雪。
林杰无意间看见纪连齐正猫在雪地里,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正往里头装雪。
他满怀着疑惑,走了过去。
“老纪,你在做什么?”
纪连齐回头扫了他一眼,又抓了一把雪塞到瓶子里,眼角含笑:“给叶莺捎点雪回去。她说她没玩过雪,也没见过雪。”
望着此刻提起叶莺,一脸幸福的纪连齐,林杰忽然愣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等到纪连齐装了满满一瓶白雪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老纪,你确定真的要带着这玩意儿回去?”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纪连齐小心翼翼地把那瓶雪放到了车上,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不是,老纪你认真的?”林杰皱了皱眉,“带回去不就化了吗?”
“没事,我会尽可能地加快速度回去,争取在雪化掉之前送到叶莺手里。”纪连齐一边整理着行囊,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林杰再次无语,这样的老纪让他感到陌生。
这时,纪连齐终于面向他,打趣道:“你要不要也给陈芳捎瓶雪?”
“算了吧。”林杰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陈芳不需要这些。”
在他的印象里,陈芳懂事大方,才不会这么幼稚。
说是这样说,但纪连齐前脚才走,后脚他就拿起自己的军用水壶胡乱在雪地里猛抓了几大把白乎乎的雪花塞了进去。
装了满满一大壶,赶紧放进了行包里,生怕被人瞧见了。
做完这一切,他莫名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回到军区以后,当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军用水壶,看见里面满满一壶雪水以后,脸都绿了几分,顺手就把水壶里的雪水给倒在了路边。
在回单元楼的路上,他不止一次在心里吐槽自己竟然也干起了这种‘蠢事’来,也真是疯了。
还好没把东西给陈芳。
还没走几步路,就看见纪连齐脚步匆匆地迎面走过来。
“干嘛去老纪?”
纪连齐脚下没停下,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给叶莺捎的雪忘在车上了,过去拿一下。”
林杰又一次蚌埠住了,抬脚就走了。
他真搞不懂,这真的有必要吗?
越来越看不懂老纪这家伙了,一门心思都在叶莺这该死的女人身上,真的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回想起纪连齐的“怪异举动”,林杰不止一次在心里质疑:叶莺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至于让老纪变成这样?不就是减肥瘦下来变好看了些?
林杰表示想不通。
总之,因为叶莺和他妹妹之间的过节,他对叶莺的印象始终没有办法扭转过来。
虽然这婆娘确实没之前闹腾,安分了许多,但他还是喜欢不起来,充其量也就给老纪一些面子,对她客气些。
一进屋,就看见陈芳在床边坐着打盹儿,而悦悦正在床上躺着,看起来似乎像是生病了。
“陈芳。”
林杰回来的动静把打盹儿的陈芳吵醒。
陈芳匆匆起身,奈何一站起来就两眼昏花,欲往一旁栽去。
林杰眼疾手快把她扶住,“没休息好?悦悦她怎么了?”
“我没事!最近好像流感挺严重,咱们院儿里好多人都中招了,悦悦也发烧了,折腾了一夜,刚退烧呢。”陈芳弯了弯嘴角,看见林杰哈着白气,柔声道:
“外面挺冷吧,我给你倒点热水,喝了暖暖身子。”
林杰把人拉住,“别,不用折腾了!你去歇息吧,悦悦我来照顾就好。”
“可……”
“快去。”
陈芳拗不过,点点头,到一旁坐着休息去了。
“龙江省的雪是不是积得很厚了?”陈芳忽然开口,“前两天我在走廊上听她们讨论,说那边的雪都有膝盖那么高。”
“嗯,很厚,雪下得很大。”
陈芳:“……”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起这个?”林杰有些不解地看向陈芳。
陈芳摇了摇头,“没事,就随便问问,今年咱这的雪没积起来呢。”
“嗯。”
此时,林杰想起那瓶被自己撇掉了的那壶雪水……脸色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