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愧是镇北公!”三皇子萧杰拍手,真诚赞叹,“能让我们长乐公主败得心服口服的人,可着实不多。”
这时,殿中众人也都回过神来,跟着纷纷鼓掌称赞。
“三皇兄,你说什么呢?!”听见萧杰的话,萧璃嗔道,说话间,还不自然地瞥了一眼霍毕,目露丝丝缕缕的羞恼。
如果没记错的话,军师大人昨日还让将军去勾引,啊不,吸引公主。但看今天这个情况,将军也没做什么,就已经勾引,啊不,吸引了公主。
坐在霍毕身后的袁孟看着霍毕和萧璃,这样想。
不愧是公主,眼光真好。
不愧是将军,魅力无边。
“哈哈哈,好了好了,是皇兄不对,我不说了。”见萧璃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三皇子拍拍脑门,讨饶。
“公主殿下剑锋玄妙锐利,也当浮一大白。”显国公世子范烨却并没有随众人一样赞美霍毕,反倒是对萧璃举起酒杯,而后将满杯酒一饮而尽。
萧璃眨了眨眼睛,回想起刚才自己借比剑之名行调戏之事的行为,有点儿心虚,总觉得这范烨在对自己阴阳怪气。对范烨敷衍的一笑,萧璃就自顾自地坐下了。
“阿姐这一剑当真是翩若惊鸿,如羿射九日,见之难忘,无人能及!”萧璃一坐下,四皇子萧然就凑过来激动的夸赞,搜肠刮肚,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词都拿出来用。
四皇子萧然是荣景帝最小的儿子,比萧璃还要小两岁。萧璃还住在皇宫时没少带着萧然玩,还曾因为萧然而跟二皇子萧烈狠狠地打了一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打法。
总而言之,不论因何缘由,萧然对萧璃有一种无脑的崇拜和信任。不管萧璃做了多离谱的事,萧然总是能找到一种合理的说法来解释萧璃的荒唐,极为擅长说服和自我说服。
若萧然不是皇子且年龄太小,萧璃是真的很想送他去御史台任职,好好说服一下那帮头铁的御史。
“别夸了,别夸了,我方才根本就未认真出手。”毕竟萧璃刚才在调戏人家,所以觉得有点儿受之有愧,低声对堂弟说。
“阿姐甚至未尽全力就已如此厉害,若是全力出击,又当是何等景象?!”萧然顿了顿,目光更亮,说道。
她就知道……
“阿姐,上巳节我出宫找你好不好,你带我去郊外踏春。”萧然眼睛亮亮的,继续看着萧璃说:“我把我新画好的那一副公主击鞠图送给阿姐!”
“什么击鞠?公主什么?”
“公主击鞠图!就是那日阿姐在马上勇救队友,脚踢吐蕃使者的英姿,我熬了好些天才画好的,送给阿姐!”
虽然说你说的都是事实,但这话合在一起听着就有点儿怪怪的。
摇摇头,不再纠结这个,萧璃瞥了一眼萧然,“今年恐怕不行。”
看到萧然面露失望,萧璃一笑,又说:“你忘啦,今年春猎便定在上巳前后,你我可都是要随行的。踏春怕是不行了,我给你猎窝兔子做披风如何?”
“真的?”萧然的眼睛又亮了起来,笑得眯起了眼睛:“那我就等着阿姐的兔毛披风了!”
萧然于书画上有着无与伦比的热情和天赋,骑射一道上说他平平无奇,都有些侮辱了平平无奇这个词儿。荣景帝也不是没敦促他多加练习,奈何他一骑上马就仿佛搭错了筋,那那都不对劲儿。
所以,不论是萧然,萧璃还是荣景帝,都不指望他在春猎时能打到什么猎物。
“哼。”二皇子萧烈看萧璃和萧然亲亲密密说话的样子,冷哼一声。
萧烈同萧璃一样,爱武功,爱烈马,爱利刃宝剑,故而这两人从小针尖儿对麦芒的抢过不少东西,从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到前朝大师所铸匕首宝剑,只要遇见了,都要争抢一番,结局也是互有输赢。
最近,萧璃先是带队打赢了吐蕃使团,而后又能与霍毕比剑,出尽了风头。他自诩不论武艺还是马术都不亚于萧璃,却不得施展,所以憋了一肚子的气。
听见萧烈哼哼,萧璃笑着回过头,故作惊奇道:“二皇兄,我家乌云骥每次吃不到麦芽糖气得哼哼时,跟刚才那声儿真是一样一样的。”
“噗——”四皇子缩在萧璃身后,努力憋笑,却还是泄露了些声响。
自觉被这两人合起来欺负过好多次的萧烈鼻子都快气歪了。
正想说些什么来反击,却忽然听见主位之上,荣景帝酒杯重重拍在桌上的声音。
萧烈,萧璃还有萧然都闻声看去,见裴晏站在荣景帝面前。虽然躬身以示恭敬谦卑,却仍然让人觉得如林中翠竹,可弯而不可折。
“裴清和又做什么怪?”萧烈不跟萧璃吵了,反倒是低声津津有味地议论起来。
萧烈和萧璃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怎么爱读书,所以对在课堂上能碾压他们俩几个来回的裴晏没什么好感,现在见他不知道怎么惹了父皇生气,自然而然地放下了内部矛盾,开始围观外部矛盾。
“朕说了,章临一事朕心意已决。仅仅是令他十年不得入京,未夺他举子身份,已是恩典。”荣景帝面色不渝,也就是裴晏,若换个人为章临求情,怕是要直接被撵出大殿了。
这时,大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出声,除了一个人——
“逐出京有什么意思?不如来我长乐公主府做个属臣,皇伯伯,你看如何?”
霍毕手里捏着酒杯,看着萧璃一手撑着头,脸颊微红,好似带着醉意,又好似是清醒的,语气极其随意,仿佛不知道自己轻描淡写地一句便能决定一个有状元之才的举子的未来。
被逐出长安,只要不堕读书之志,至少十年后还可再战。可若成了公主府的属臣,那很有可能终此一生,也只能做公主府上的一名管事了。
“你疯了?”二皇子一听萧璃这话就瞪大了眼睛低声训斥。他知道萧璃莽,但他没想到为了能给裴晏找不痛快,萧璃能莽到这个程度。这一轮,真的是他败了!
谁知这还不算完,萧璃继续说:“那个章临,我听说过,状元之才嘛,据说诗文曼妙,文章也写得波澜壮阔的。”萧璃懒洋洋的动了动身子,换另一只手撑脸,:“我府上正好缺个能帮我骂人的,就这么说定了,让他来我府上,给我写檄文,谁惹我,”说到这儿,萧璃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裴晏,又接着说:“我就让他写文章骂谁!”
说到这儿,萧璃似乎是被自己想象中的场景逗笑了,还拍了下桌子。
荣景帝也被萧璃的话震住了,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裴晏看着萧璃,嘴角轻抿,虽面色不变,周身却散发着冷意。
不是每个朝臣都敢在皇上气头上劝谏,但对这个行事任性妄为的公主,朝臣还是有话可说的。
“陛下,臣以为公主此举不妥。”吏部尚书连忙站起来,走到荣景帝面前躬身道:“按祖制,公主,郡主,县主属臣仅可从明法,明书,和明算科乙等中擢选。章临虽有不敬之罪,但请陛下谅他年少气盛,且观其文章,章临确似有经世之才,求陛下网开一面。”
“年轻怎么了?年轻就可以胡言乱语了吗?本宫比那个章临年幼吧,我骂你老不羞的,外德不修内宅不宁,宠妾灭妻,老色胚子,你很高兴吗?”没等荣景帝训斥吏部尚书,又又又被人说行为不妥的萧璃先开口了。
最近刚被御史参了一本内宅不宁的吏部尚书:“……”
头一次,荣景帝觉得萧璃说话也有可取之处,没等荣景帝说什么,又见萧璃回过头,说:“皇伯伯,这个章临诗文当真不错,反正都是写文章,给谁写不是写呢?”
那自然……还是不一样的。就算荣景帝再气,也做不出让一个可以进士及第的举子变成给萧璃打口水仗的笔杆子。
长乐公主荒唐惯了,天下书生举子不会对一个才及笄不久的公主口诛笔伐,只会骂他这个皇帝昏庸。
“好不好嘛,皇伯伯!”那边萧璃还在胡搅蛮缠撒娇卖痴,荣景帝再一次感受到太阳穴怦怦狂跳的头疼。
这时,裴晏及时开口解救了头疼的荣景帝:“陛下,既然章临妄言江南道水匪水祸为陛下用人之患,那陛下何不擢他去江南道?”
倒也是个好主意,荣景帝想,他既然大言不惭江南道之乱是朕的错,那便叫他去江南道好了。反正总归比去公主府写文章骂裴晏要来的好。只消想象一下那景象,荣景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主意已定,荣景帝板起脸对萧璃说:“胡闹!哪有让举子去给你写文骂人的?荒唐!”说完,荣景帝对被萧璃怼的满脸通红的吏部尚书说:“在江南道寻个有空缺的州叫他去吧,不是有经世之才吗?让他去,让朕看看他是怎么个经世之才!”
说完,摆摆手,让吏部尚书退下了。
“诺。”吏部尚书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裴晏,躬着身子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定后,擦了擦额头,又小心地瞧了眼自己夫人,却见她不着痕迹地翻给他一个白眼,嘴角微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吏部尚书看了半晌,才明白过来,那几个字正是:
“老色胚子。”
作者有话要说:萧璃:论纨绔,我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谢谢。
二皇子:是在下输了,嘤嘤嘤
周一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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